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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泻出灯光。

侧耳倾听。

即使应该听不见任何声音,然而一旦集中精神,就听见了什么。

是潮骚吗?还是风声?

——诵经吗?

真是不可思议的寺院,说不定不只是单纯的贫穷寺院。那位活佛似的僧侣,该不会如伊佐间一开始所想像的,不吃不喝地成天诵经过活吧?

——明明连本尊也没有。

无论如何,不要有任何牵连似乎比较好。

伊佐间赶忙整理准备。

所谓预付住宿费,出入自由,对伊佐间这种沒常识的旅人,实在非常方便。因为受到了贵音的照顾,本想说去打声招呼,但特意把她叫醒也很可怜,干脆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吧。

但整理和准备花了三十分钟以上,等到要出房门时已经快四点了。

再卷起一次窗帘,寺院的灯火已经熄灭。

到最后还是很在意。不过已经与寺院没关系了,也无须担心。

——问题是警察。

如果金色骷髅搜查队勤奋办案的话,像伊佐间这样的怪人,不管有没有犯罪,只要一引人注意,就会立刻被检举吧。

外面很冷,天气不错。

桃囿馆不管傍晚看,夜晚看,还是清晨看,都破旧不堪。

甚至看起来有些倾斜了。

出了大道,强风袭来,毫无人迹。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没人影的地方也不会有警察吧,看来是不用担心。听说叶山那边有早市,但不知道地点,去了也沒用。

来到田越川,之后只要沿着川边走就是海岸了。河川旁系着几艘小船,其中也有已经半沉了的船。

——离朱美的家很近。

今天她丈夫在家吧。

——回程时绕过去看看吧。

因为都来到这里了,不为前些日子的事到个榭也说不过去。但是伊佐间粗心到连样伴手礼也沒准备。

——咦?

确定看到对岸有人影。

——那是桃囿馆的……

穿战后返乡服的男人。

一大早出门工作吗?还是通宵后回来?

说是回来,比较像是闲晃的感觉。他拿着什么东西啊?

——与我无关的事吧。

风很强,耳朵和鼻尖好冰。

开始听见潮骚。

海似乎狂乱了起来。

“这样不行。”

伊佐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出钓具准备,但在准备就绪的阶段,几乎要放弃了。这么高的浪很难钓吧。下雨时鱼比较容易上钩,但依伊佐间的技术不可能钓得到。再说浪很恐怖,心情也无法安定,这种天气,不管能钓到多少鱼都不适合伊佐间。

——去叶山那边看看吧。

结果还是决定这么做。伊佐间照例用不甚敏捷的动作,快速有声地整理工具,沿着河川上溯到有桥的地方。

逗子海岸和叶山海岸的中间地带是怎么样的地方呢?伊佐间想着。

——是别墅区吧。

和自己没什么缘分的地方。

过了桥,朱美的家就近在眼前了。

越过那个无名的山道入口,就是叶山。

——奇怪的女人呢。

这么说的自己也很奇怪。

就在此刻,突然失去了对钓鱼的执着。要说是失去了动力嘛,其实是觉得不论什么事都无所谓了。不如说是想吹笛子的心情。

费了这么多工夫来到这里,想想所花的时间和麻烦,就叫人不甘心,若是一般人,再怎么也会钓个鱼吧,但伊佐间不同。比起结果,他更热衷于过程,没有所谓辛劳要有回报的想法。他本来就不觉得很辛苦。

——放弃吧。

其实很干脆。世人称这种态度为没有毅力,但伊佐间认为这并非没有毅力,只是不执着而已。

一旦作好决定,便怨起迟迟未明的夜。要钓鱼就算了,没人会因为那以外的理由而在日出前的海岸晃来晃去,这让伊佐间变成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真的被盯上,有理也说不清。

——啊,刚刚的男人也是。

在这层意义上,那个穿着战后返乡服的男人更是百分之两百的诡异。如果被捕,伊佐间带着钓具还比较有利。

听见海的声音,就是这海有骨骸漂浮。

——会浮着那种东西吗?

如果海面上有那种东西漂浮,会很恶心吧。如果钓上了那种东西,就算是伊佐间,也一定会大惊失色。

——应该没有钓客,也没有人吧?

伊佐间终于了解了那个理由。

平常,说不定还热闹一点。

是恶心的传闻导致?还是警察导致?

潮骚——不,海涛声,听见了。

一股潮骚的焦虑侵袭伊佐间。

——明明没有感冒。

心情不安,空气不稳。

不。

——真的很不安稳。

那并非海涛声也不是别的什么。

伊佐间一回头,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部车驶过身边。

——是警察。

车子不止一部。

吃惊得张口结舌的伊佐间身边,随即驶过第二、第三部车。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吗,没有鸣警笛。即使如此,四周还是突然陷入不安的气氛。

——又有骷髅出现了吗?

一转眼,发现有人从民家的窗户窥视状况。

也有人因这非比寻常的气氛而从家里走出来凑热闹。

车子驶往朱美家的方向。伊佐间难得地感到不安,为了不要被怀疑,故意夸张地露出钓具,小跑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