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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三部车都停在山道的入口。然后,仿佛等待伊佐间到来似的,警官和刑警三三两两地下车。已经有两三个凑热闹的围观者,很冷似的缩着脖子站在那里。

一位警官声势惊人地从山道上冲下来,过猛的气势让他差点撞到另一位刑警,才慌慌张张地停下来。

“这……这边。”

“喂,是真的吗?”

“是真的!”

“真是糟糕,离报案整整过了一天了。”

“别说了,快点。”

警察全凑齐过来,爬上山道。

那前面……

——是朱美的家。

那山道的尽头不是只有朱美的家吗?

——这样的话。

不,还无法断定。记得那条路在中途应该分成两条路才对。伊佐间曾经在那里沒跟上朱美,那么说不定另一条的前面还有路。

伊佐间佯作无事,靠近其中一位围观者,不经意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年近半百的肥胖妇人,擦擦惺忪的睡眼,说:“不知道,好像是很严重的事。”

睡昏了。

虽然伊佐间有股想跟在警察后面上去的冲动,但这种道路,要假装过路人是不可能的。如果朱美家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就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了。

山道的入口也站了两位警察。

——要等吗?

反正也没事做,混入围观的人群中就不显眼了。不过那也要站在这里的三位围观者有耐性才有用。

——这种状况下,不是执着,是耐性吧。

好像有个字眼叫围观耐性。

过了十分钟左右,什么事也没有。

然后,伊佐间担心的状况解除了。又来了两部警车,这次真的是声势浩大。围观者别说减少了,立刻增加了好几倍。

一道光照上伊佐间的脸颊,是日出吗?围观者已经超过十五六人。一看山的那头,山的轮廓的确变亮了。天空几乎全被积雨云覆盖,只有东边没有云,于是变成一种不清不楚的颜色。

是伊佐间最喜欢的,黎明前的时刻。

也是与朱美相遇的时间。

围观者骚动起来。

穿老鼠色外套加绅士帽的刑警从山道上下来,后面跟着警官。在他们后面……

——啊。

“我不逃也不躲啦,不要这样推,很痛啊。”

——是……朱美。

朱美被几个警官围住,走下山道。伊佐间推开两三个形成人墙的人,挤到前面去。朱美手腕上盖着像是披肩的东西,遮掩被捕绳绑住的手。

围观者把五部车都围住了,人数已经膨胀至接近三十人。一大早的,还真是热心啊。领头的刑警确认围观者的状况,表情很明显一沉,脱了外套要盖住朱美。

“不要!现在才遮脸,明天报纸也会登吧。”

朱美摇头拒绝了。围观者像热水沸腾似的发出“唧——”的声音,就这样变成长长的鸣动。

伊佐间张着嘴僵住了。

——做了……什么?

伊佐间又拨开两三个人,挤到最前排。一出前排,就被后面推挤,几乎跌在朱美眼前。

“朱……朱……”

在说出“朱美小姐”之前,朱美发现了伊佐间,瞬间转为吃惊的表情。

她笑了。

“美……小……”

后面的围观者立刻挤到伊佐间的前面,从四面八方冒出各种声音,几位警官介入阻止,伊佐间眼睁睁地看着朱美被带走了。朱美与后来跑下车的刑警一起被推入车内,车子立刻发动了。朱美在警车驶离时,大幅度地回过头来,从后面车窗看着伊佐间。

——她笑了。

伊佐间看似如此。

车子一下子就走远了。

“朱美小姐。”

当伊佐间好不容易将所有单音连结起来发出声时,对象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现出一片混乱。想爬上山道的人、加以阻止的警官、询问警官事由的人、大声推测谈论的人,还有茫然和一脸惊愕、僵立不动的人……

——穿着战后返乡服的男人。

长期投宿桃囿馆,穿战后返乡服的男人,睁大双眼直立站着。

和伊佐间一样,穿战后返乡服男人的视线尾随远离的警车。

失了魂的表情——还是该说是碰到始料未及之事的表情,总之好像吓着了。不仅如此,也像是异常兴奋。

——为什么吃惊呢?

这男人认识朱美吗?还是……

眼看着载着朱美的警车越来越小,一转弯便消失了。车子从视线中消失后,男人轻轻地握拳,像是对着地板敲击似的挥了挥,突然往山道入口快速前进。

“不行,不行,妨碍搜查就依妨碍公务罪逮捕!”

“不,不对。那个……”

“什么东西不对?你知道什么吗?”

“不,不,总之上面……”

“说不行就不行。你要干吗?去,解散了解散了。大家都回家去!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被推回来,淹没在围观者之中。

伊佐间思考着该说什么。

应该向警官说自己认识朱美,询问事件内情吗?朱美到底是……

——八年前杀了民江的事曝光了吗?

因而演变成如此的大骚动吗?再怎么说也是八年前的事了。并且,只要朱美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不是自首,那是谁高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