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0/35页)

“中禅寺,你别老问这些愚蠢的问题。我认同的是他的灵感、技术、知识与理解力。至于须崎是不是勒索者,是不是性格异常,这些问题并不影响他作为科学家的资质。”

美马坂的语气没有变化。京极堂走到阳子面前停下。

“阳子小姐,妳听见了他说的话了吗!美马坂幸四郎就是这种人,妳也该由这个男人加诸于妳身上的莫名其妙的诅咒中解放出来了。还是说,就算如此妳也没有意思离开他的身边吗!”

什么意思?我好象能懂他所说的意思。

是——

“您——全部都知道了吗?”

“当然。我尽量努力不说出口来解决事情,但很遗憾的,这已经是极限了,死了太多人了。”

阳子的脸色越发惨白,反射着萤光灯的蓝白光线,肌肤看起来就像刚羽化的蝴蝶般半透明。

木场看着这只蝴蝶。美马坂将嘴巴抿成一字形看着京极堂。

阳子——绢子是——绢子——对了……

“原来如此!阳子小姐是美马坂教授的女儿嘛。”

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什么!”

木场大喊一声,随即又陷入沉默。

京极堂以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我。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美马坂!”

木场怒吼。

美马坂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瞪着京极堂。阳子则只是默默地忍受着。

自见到这名女子以来,就一直觉得她好象在忍受着什么。

增冈快步走向京极堂。

“中禅寺先生,请问这是事实吗?我的组织也针对她调查过很久,最后还是查不出她的底细。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京极堂瞄了我一眼,说:

“增冈先生,很遗憾的,这是事实。”

美马坂硬挤出声音说:

“中禅寺,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美马坂的表情变得十分凶恶,但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没有。我想这件事情就算被知道了对他而言也不痛不痒吧。况且阳子就算真是他的女儿,这件事情也成不了勒索的材料。我说出口后才发现,这件事只是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算不上什么“秘密”。

京极堂回答:

“很简单哪,教授。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你不记得了吗?在决定这间研究所是否该继续维持下去的那天晚上,你曾经跟我聊过你的私事。”

“嗯,我还记得。但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过你妻子与女儿的名字。”

“教授,信封上面不会只写收信人的名字而已,还有寄信人的名字吧。”

“那种地方——你看到那种地方上的名字,而且还一直记得吗?我只是拿在手上,甚至还没递给你看——”

“但我就是记得。所以说人永远不知祸从何降,今后务必小心谨慎为上。”

京极堂说完,转个一百八十度面对我。

“好吧,多亏这个疏忽者搞乱了顺序,虽不情愿,但我的工作也多少变得轻松了点。阳子就是被美马坂拋弃的女儿,须崎当然见过她。但是这种事情并不足以成为勒索材料。”

“当然。”

增冈立刻响应。我简直就是个小丑。

“不过这就是‘秘密’的伏线。阳子小姐应该就是此时向须崎问了这里——美马坂近代医学研究所——的住址与电话号码的吧?”

“——是的。”

阳子似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纤细的女性是否能忍受接下来将一一进行的“秘密之洞悉”呢?

“须崎拿来当作勒索的材料的真正的‘秘密’——”

“中禅寺,住口!”

美马坂简短地责骂。

“中禅寺!够了吧,接下来我——”

“这件事,与加菜子不是柴田弘弥的孩子一事有很大关系。”

“——是的。”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这次换增冈慌张起来。

“所以妳本来就是真心地没打算让加菜子继承遗产。”

“——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中禅寺!你——”

美马坂不知为何愤怒了起来,因为无法忍受女儿的私生活被人公开吗?

“教授,很难看哪!我现在不得不在这里讲这些原本根本没必要说出口的话,追本溯源都是你的责任啊。”

“你说我又有什么责任了——原来如此,我可不会上当!你这混蛋,想让我亲口说出那件事来。”

“爸爸!”

阳子痛苦地发出声音。有如透过玻璃管发出的声音。

美马坂则作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沉默下来。

那件事是什么?

此时——阳子开口了。

“够了,已经够了吧?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对不起,爸——爸。我没办法帮上您的忙。”

阳子说完,掩面哭了起来。

增冈毫不留情地接着说:

“妳!阳子小姐,这么说来妳瞒骗了我们整整十四年?不只如此,妳前阵子还表示妳愿意以加菜子代理人的身分继承遗产!太过分了,这是诈欺!”

“非常对不起。一切、一切都是我错,一切都是——”

泣不成声。

增冈听到这里似乎也不忍再多说什么,瞇起眼镜后面的大眼依序看了我们。

京极堂表情严肃地说:

“增冈先生,原谅她过去的作为你也不会受罚的。虽说十四年份的经济支持,总额算起来的确十分可观,但考虑到柴田财阀的规模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请将之当作柴田耀弘先生买梦的费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