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波西娅·凯恩(第7/31页)
“饮料还没开始供应呢,修女。”乘务员说。
“哦,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们的情况有点儿紧急,”梅芙说,“如果你帮我们的话,我可以在祷告会的时候提到你。整个修女院都会为你祈祷的,”她眯起眼睛端详着乘务员的名牌,“斯蒂芬妮。”
“好的,修女,”乘务员回答,这会儿笑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
“为了修女的祈祷,大家做什么都愿意。就连无神论者也一样!”斯蒂芬妮走远的时候,修女梅芙对我窃窃私语,“这话只在我们姐妹之间私下说说,这可是参加修女会的一大好处。”
“你是那种到处说自己嫁给了耶稣的修女吗?”我问她。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到处这么说。不过,没错。我是嫁给了耶稣。”
“假如所有的修女都嫁给了耶稣,那就是说他现在有成千上万个老婆,而且过去的2000年里说不定已经有过几百万个老婆了,对吗?”
“嗯,我想是吧。”
“你不介意耶稣有很多老婆吗?妻妾成群的耶稣。”
“你不能那么想——这不是性爱意义上的,完全不是。毕竟他不是你的肯。”
哈!有趣的老修女,还像万圣节苹果里的剃刀一样尖锐(44)。
“你绝对会和耶稣上床的。你就承认吧,”我说,“他的身材太棒了。”
梅芙摇摇头笑了,然后抬起头来说:“哦,主啊,这次你又赐了什么给我啊?”
“你和耶稣说话?”
“每一个醒着的分分秒秒都说。”
“就现在。你能在这里和他说话?”
“当然。”
“耶稣说我什么了?问他。”
“他说你得多来点儿伏特加。”梅芙回答。
乘务员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拿着几杯冰块,她把冰块交给我们,接着弯下身子,从口袋里抽出几个迷你酒瓶,眨了眨眼,悄悄把它们塞给了我的修女朋友。
“旅途愉快,修女。”她说道,随后骄傲地沿着过道大步走远,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桩善举。
修女梅芙好像每天都能占到这种便宜似的,就这么倒了两杯酒出来:“为新开始干杯!”她把我的酒递给我。我们用塑料杯碰了杯,开始小口地喝起柑橘味的酒来。
“这么说你从没和人上过床?”我在想这对我来说会不会也是个好主意——完全彻底的禁欲。
“你痛苦的时候都是这样应付的吗?”她问道,“想办法让别人觉得不舒服?”
“啐。”我挥手把她的话赶走。
我们在沉默中坐了一会儿。
“我只不过想当个优秀的女权主义者,”飞机离开地面,我们开始飞行的时候,我突然开口,“我真的很想。不过这方面你是什么也不会知道的,是不是?修女就是优秀女权主义者的反义词,你说呢?可以说顺从男人就是你们喜欢做的事情,对吗?”
修女梅芙微笑着点头,接着甚至轻声地笑了出来。
“你读过葛洛莉亚·斯坦能的作品吗?”我问。
“没有,我没读过。”
“‘说女人需要男人,就像说鱼需要脚踏车一样(45)。’她说的——葛洛莉亚·斯坦能。我在想她会不会把耶稣也算进男人里面。”
“不知道啊。”修女梅芙的声音此刻显得又疲倦又遥远。
我那轻率又招人讨厌的议论已经让她听烦了——每次我自己不高兴的时候,都特别有惹人讨厌的本事,虽然我也不想这样。
我刚才要是对梅芙修女态度好一点儿就好了,可现在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可能回到过去重新开始。而且我今天过得很糟,丈夫和年纪只有你一半大的小女孩上床,被你当场撞见的时候,你态度恶劣是可以的,就算是在飞机上和讨人喜欢的修女说话的时候也一样——就算是帮你买伏特加的修女也一样。
对吗?
错。
我是个差劲的人。
对不起,我觉得我是这么说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动过嘴巴和舌头,这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是烂醉如泥了。
也许我该把肯的柯尔特点四五用在我自己身上。
忽然间,好像一切都不再有趣了。
我盯着前排的座椅靠背看了大约一分钟,然后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晕头转向,脑袋阵阵作痛。
我的肩膀被自己的口水沾湿了。
“我在哪儿?”我问。
我左边的修女说:“欢迎来到费城。你的伏特加我替你喝了。一喝就倒小姐,该下飞机了。”
我抬头一看,飞机上空空如也。
“我们一直在猛摇你。我想他们可能是去找医生了。”修女说。
“我没事。”我回答,可当我试着站起来的时候,却感觉想吐。
我刚刚好来得及冲到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这会儿正有人在狠命地敲门。
“这位女士,您还好吗?”
我在水槽里把嘴漱干净:“来了。”
我照照镜子,见到一个怪物。
一个看起来非常苍老的不真实的生物。
红色的眼睛。
花掉的妆。
我倒不如用毒蛇当头发算了(46)。
“这下好了,”我打开门,努力避开旁人的目光,“我没事,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我从几个乘务员身边挤了过去。
“女士,您的朋友给您留下了这个。”
我转过身,乘务员递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我一把从她手里抓了过来,说了声 “谢谢”,就朝行李领取处走去。此刻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脑袋里回响,就像被踩中爆炸的地雷,我尽力不让自己再吐出来。
我的修女朋友不知去向,于是我一边读着那张便条,一边等着机器把我的手提箱推出来。
亲爱的波西娅:
很高兴在飞机上遇见你。真遗憾我们没能多聊几句,我会为你祈祷的。非常努力地祈祷!每天都祈祷!而且我会要“我的丈夫”出面,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帮助你。他说你开和性有关的玩笑,他并不生你的气,所以如果现在你清醒了,为此担心的话——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