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白马的人(第9/34页)
“‘但是,他要是忍心这么干了呢?’
“她半带微笑地从她那双黑眼睛里凝视他。‘那么,’她说,‘那他就休想晚上跟他主人的女儿跳舞!’这时,豪克勇敢地向她点了点头。
“这时,那些还想参加竞赛的年轻人站在教区小酒店门前冻得直跺脚,他们抬头望着巨石建造的教堂尖塔的顶端,小酒店就坐落在旁边。牧师的鸽子,夏天总在村庄的田地里啄食,现在刚刚从农民的庭院和谷仓飞回来,这个季节它们只能在这些地方觅食,然后就都钻进尖塔屋顶木板条下的鸽子窝里去。在西方大海上,一抹灿烂的晚霞染红了天空。
“‘明天是好天儿!’这群小伙子里有一个人边说边开始急躁地走来走去,‘但是冷!冷啊!’第二个人看见没有鸽子再飞了,就走进屋里,在小房间的门边停步侧耳倾听,这时从房间里传出很热闹的七嘴八舌的说话声。督办的小长工也来到他身旁。
“‘你听,豪克,’他对后来的人说,‘现在他们在谈论你呢!’可以清楚地听到奥勒·佩特斯粗声粗气的说话声音:‘小长工和徒工不在此列!’
“‘过来,’那个人说,并且想拽着豪克的袖子把他拉到房间门口,‘在这儿,你可以了解到他们对你的估计有多高!’
“但是豪克挣脱了,又走到这所房子的大门口。‘他们并没有把我们拒之门外,我们何苦去听!’他回身高声说。
“在房门口站着第三个报名者。‘我担心我有麻烦,’他迎面对他说,‘我还不满十八岁,要是不要求看洗礼证书该多好!至于你,豪克,你已经被你的工头排除了!’
“‘嗯,排除!’豪克嘟嘟囔囔地说,一边用脚把一块小石头踢到路上去,‘只不过是没有被选进去!’
“房间里的嘈杂声越发响了,随后又渐渐安静下来。外面的人又听到从教堂塔尖突然刮起的东北微风。那个偷听的人又走向他们。‘他们在里边都说到了谁?’那个十八岁的人问。
“‘说到了他!’那人说,指了指豪克。‘奥勒·佩特斯想把他算做孩子,但所有的人都反对。他的父亲有牲口有地,耶斯·汉森说。对,有土地,奥勒·佩特斯高声说,那点地用十三辆手推车就能拉走!最后奥勒·亨森来了,“静一静!”他喊道,“我想向你们说明,说说看,谁是村里的第一号人物?”他们先是沉默,好像是在思考,接着,一个声音说:“当然是督办了!”所有其他人都高声说:“嗯哪,我们看也是督办!”“那么究竟谁是督办呢?”奥勒·亨森又高声说,“现在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时有一个人笑起来,接着又有一个人笑到最后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那么,你就喊他来吧,”奥勒·亨森说,“你们可不要把督办推出门去哟!”我想,他们还在笑,但再也听不到奥勒·佩特斯的声音了!’那个小伙子就此结束了他的报道。
“几乎就在此刻,在这所房子里,那小房间的门打开了,大声呼叫‘豪克!豪克·海恩!’的声音愉快地传入这寒冷的夜。
“这时,豪克快步走进这所房子,没听见人说究竟谁是督办的话。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此时大概是没人知道的。
“当他过了一会儿走近他主人的那所房子时,他看见艾尔克站在下边斜坡栅栏门旁,月光在一望无边的蒙了一层白霜的牧场上空静静地闪烁着。‘你在这儿站着呢,艾尔克?’他问。
“她只点点头,‘结果怎样?’她问,‘他敢那么做了吗?’
“‘他什么做不出来呀!’
“‘那么,后来呢?’
“‘好了,艾尔克。我明天可以去试试!’
“‘睡个好觉,豪克!’说完她就飞也似的跑向土坡,消失在那所房子里。
“他慢腾腾地跟在她后面。
“牧场在东方沿着堤坝的陆地一侧延伸,下午人们看见在这广阔的牧场上有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一动不动地静静地站着。这时,地上的冰霜已被白昼的阳光晒化了,在一个木球从这片土地的上空飞过去以后,这人群又从后面一长排低矮的房屋继续向下移动。掷球员站在场地中央,周围站着老人和小孩双方,凡是跟他们在一起的人,都是住在后面房子里的,或者高地上有住宅或落脚点的。年长的男人都穿着长袍,他们若有所思地从短烟斗里喷着烟云;妇女都戴着头巾,身穿短外衣,也有牵着孩子手的或抱着孩子的。下午太阳的苍白的光线透过尖尖的芦苇梢头,与人群逐渐走过的冰封的沟渠相映生辉。天气非常冷,但比赛却不间断地往下进行,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飞在半空的木球,因为今天全村节日比赛的荣誉全取决于这个小球。比赛双方的裁判员都手持带铁尖的标杆,低地人是白色标杆,高地人是黑色标杆。每当木球跑完它的全程,就用标杆往冰冻的土地里戳一下,不过往往是在有人默认或被对方讥笑之后。谁的球首先击中靶子,谁就算在这场竞赛中获胜。
“观众里很少有人说话。只在有人投得极好时,才能听到年轻男女的欢呼声;或是一个老年人从嘴里拿开烟斗,一边敲敲投掷者的肩膀一边说几句赞美的话:‘这才是投掷呢,查哈里斯说,把他的女人从天窗抛了出去!’或者说:‘你父亲也是这样投掷的,上帝保佑他永垂不朽!’或者说些别的中听的话。
“豪克第一次投掷时,运气不佳:当他刚刚把胳膊甩到身后准备把球抛出去的时候,一朵本来遮住太阳的云彩移开了,这时整个太阳的光线正好对着他的眼睛照耀,他投得太近,球落在一个沟里,塞在停在那儿的冰块里。
“不算数!不算数!豪克,再来一次。’他的伙伴们喊道。
“但是,高地人的裁判员跳出来反对:‘应该有效,投了就是投了!’
“‘奥勒!奥勒·佩特斯!’低地造田的青年喊道,‘奥勒在哪儿?真见鬼,他跑到哪儿去了?’
“但他来了:‘别这么喊!要豪克补投!我考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