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第16/23页)

鲍比·安德斯戴着帽子和墨镜,将手里的烟头扔在板墙上,最后落入枯萎的草丛。太阳光照着他那憔悴的面容。风在呼啸。乌云在山谷中两座圆顶山上聚集,太阳光从乌云后面射了出来。

他们盯着主队19号队员看。当时,这名球员正坐在他们下面的椅子上休息。托尼只能时不时从第一排球迷脑袋之间的夹缝中瞥见这位球员球衣背面。19号球员咯咯地笑着,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他冲着球场大声呼喊,还曾转过身来,冲着露天看台咧开嘴。他离得有些远,他们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阳光下他黝黑的和小小的白色鱼眼般的双眼。他叫雷伊·马库斯,有人说他经常和罗·贝茨还有斯蒂文·亚当斯混在一起。中尉确信他就是托尼所说的雷伊,因为他和描述中一模一样。这种可能性让托尼在阳光下不寒而栗。

比赛还在继续。鲍比·安德斯趁周边没有人,就与托尼聊了起来,说自己去问罗,结果一无所获,后来从赫尔曼那儿的几个人嘴里得到了一些线索。赫尔曼是开在托宾的一家酒吧,位于山谷北部,距格兰德中心只有30英里。罗身材高大,有勇无谋,永远只有一招:让你闭上嘴。侦查表明,罗和斯蒂文·亚当斯都来自加州,但是他怎么也不肯说出熊谷抢劫案逃走的另外一个人是谁。你唯一知道的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因为当时他还在加州。

鲍比·安德斯说,罗的妻子在加州,已经有一年半没见过丈夫了,真是一种解脱。尽管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能找到他的妻子也算是侦察的有效进展了。而且,罗和一位名叫帕特里夏·卡特勒的女子一起住在托宾。她几乎和罗一样迟钝而固执,但比罗好一点儿。她用有限的智商供出了罗固执而愚蠢地想要隐瞒的一些事情,比如去年他们并不在加州等等。然而当鲍比·安德斯告诉她,由于她不是罗的妻子,所以不受证词庇护时,她突然想起之前确实和一个坏蛋打过交道,那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但是,她却记不住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他的长相,因为后来他再也没来过,她也就再没见过他。她说的这些似乎是真的,因为他好像真的和他们是分开行动的。

安德斯认为卡特勒记忆上的残缺倒无关紧要,因为他已经掌握了所需的信息。一个出色的侦探要充分了解人们。村里人都认得罗和特克,尽管没人会去主动了解他们。他们因为经常出现在赫尔曼酒吧而为人所知,还有一些关于他们的谣言,有人说小树林里有个地方专门关着被他们拐走的女子,而帕特里夏·卡特勒对此却一无所知。经过调查,鲍比·安德斯认为这或许就是托尼口中的谋杀拖车,而之后它已至臭名昭著。

至于眼前这为名叫雷伊的人,赫尔曼酒吧里,有人举报说见过这两人,他们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紧接着其他人也想起来了。在酒吧众人的通力合作下(因为当地的人们都热爱和平,尊重警察,认为雷伊一伙是带来邪恶的外人),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自己认识这个人,说他叫雷伊·马库斯,来自哈克斯堡特。这就是目前的状况。安德斯中尉立即锁定了调查,甚至来不及看他一眼。这个该死的名字,他说,当他在哈克斯堡特闲逛时,发现在当地,雷伊·马库斯恶名远扬。常常打零工,现在在机床厂工作,以前总是给人打下手,有时给电工干,有时是水管工。有短期的轻微罪犯记录。非法入侵、械斗、酒吧斗殴。有过一次强奸罪的指控,但受害者销案了。在这里,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雷伊的朋友。

鲍比·安德斯还说,自己曾暗访工厂,窥视过雷伊,他本人和之前的描述,以及抢劫现场出现的那个人都很像。没有指纹,但是我们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托尼说:“我很纳闷,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他说:“也许他的手正在你妻子的身上。鬼东西。幸运的是,我们抓获了现在那几人。他看上去面熟吗?”

“我需要近距离观察。”

“有的是时间。”

鲍比·安德斯掌握了很多细节。他说:“我认为偷车那个案子与雷伊无关。至于罗,倒是嫌疑很大。”

“偷车的案子?”

“阿贾克斯。那个案子里你认不出特克,尽管他的尸体很容易辨别。”

“当时我很紧张。他看上去有点儿不同。”

“是啊,是啊。我认为你所说的罗很可能就是在阿贾克斯逃走的那个人。黑色大胡子。我想罗和特克当时打算去旅行,结果被卷了进去,之后,同伙越来越多。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回来呢?因为帕特里夏,还是雷伊?我倒认为雷伊一直都待在这里。”

托尼计算着。这里距离鲍比办公室30英里,距离他们带自己去的小树林有15英里。这些坏蛋在夜间长途跋涉。

吹来一阵风,吹起了内场地的尘土,笼罩着投球手,也落在板凳上。这时,恰好比赛暂停,参赛者正好趁机揉揉眼睛。飘洒在圆顶山上的细雨已消失在山脊背后。头顶上天光正明,山脊另一端则乌云密布。

第17局,19号球员马库斯上场,位于右场。有人朝他大喊,他报以微笑。他迈着舞步,像跳草裙舞般扭着屁股。帽檐下,露出了他黝黑而窄小的脸。

迎面飞过来一只球,他懒得去阻挡,结果让击球员再次得分。有人发出了嘘声。马库斯竖起了中指,嘘声更响了。他拦下一个慢球,有人欢呼起来。在拦下第九个球之后,他站在击球手的位置等着罚球。鲍比·安德斯说:“我们去捕手那边。那里看得更清楚。”

他们挤过一小群人,来到捕手后面场地里。他们看着19号球员扭动双腿,在地上又踢又蹭,挥着拍子,将其指向投手。他们还能看到他的牙齿和双眼,以及通红脸庞上的小白点。你可能会说,是块打球的料子。他拿起球,连击三下,结果什么都没击中,期间,他三次向裁判嘟囔着什么。托尼·海斯廷斯尽力想捕捉他脸上的表情。马库斯回到板凳上,冲着看台的某人大声叫着。他手握球棒站在那里。在全场突然出现的声音间隔中,他的叫声传了出来:“他妈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