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帝的照片(第12/14页)
如果两个精子相撞,也许会像火花一样,它们有无可能融合并创造出一个灵魂来?天哪,一个骇人的神学任务。你刚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上帝马上又偷偷往你脑子里塞进一道更难的题目。如果能理解上帝的创造,我们就都够格在天堂安歇了。这也许就是上帝让我们住在地上的原因?他自己也理解不了,他希望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能弄明白这个他创造出来的世界。
弗朗西斯卡在和他说话,他被她嘴唇奇妙的嚅动催眠了,听不清楚她的话,她在说什么?好像是在说接吻的事儿。
她要去亲吻节。不行,亲爱的,想都不要想,亲吻节不是小姑娘去的地方。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男人或女人该去的地方。
“我今年十三岁,‘橄榄’是我的教名。你问我为什么要去亲吻节,我只能说那是我教名包含的义务在召唤我。就这些。我要去,晚安,祝你好运。”
说完她关上了门。艾米莱·派兹托索困惑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门慢慢合拢,随后是“嘭”的一声,像是一道命令。他决定再喝一杯酒。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懦夫。
神父艾米莱·派兹托索从来没有去过亲吻节。他觉得整个事情猥亵下流得令人作呕,是异教徒的勾当。“异教徒”这个词来源于拉丁语,原意是指村子里的人。他发现这样的人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他本人却和他们截然不同。
尽管他们在他的食品储藏室里堆满了橄榄油、葡萄酒和上好的烟熏火腿,但在他的眼中,他们根本得不到救赎。
拯救他了解的这群人需要一个奇迹。奇迹怎样才会发生?尽管他的部分自我在抵制这个令人振奋的事实,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相信奇迹。他把一切交给了信仰,但他信的又是什么?相信芸芸众生会舍弃自己不道德的倾向?他了解那种倾向,他曾感受过那种倾向,不管怎么说,他不仅是个信奉上帝的人,他也是个男人。
如果他能在死前创造出一个奇迹来——这是他埋藏得最深的一个愿望。他曾研究过那些创造奇迹的人物、那些被尊崇的圣徒和贞女的生平。他已有一段时间不读这些东西了,长时间地暴露在如此纯洁的事物面前会让人感到沮丧,这是导致他酗酒的原因之一。同时他也知道那些不是圣徒贞女的人也会创造奇迹。伟大的奥古斯丁。他们的成就因此让人觉得那更加是个奇迹。这么想让他头晕,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村里人酿造的上好的葡萄酒。
他不得不承认,酿造美酒是他教区里的村民早已纯熟的一个奇迹。
派兹托索在帮她掖被子,一个在她看来已不适合她的幼稚习惯,她早已过了这个年龄了。她不想看着他,她感觉到他的手在被单下面移动,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这个年龄,但她宁可看着别的地方也不愿意说什么。她感到一只手在她肩头徘徊,听见他在吸鼻子。她正在想她的母亲,还有她临死时眼里流露出的恐惧。
“你无权告诉我我会去哪里。”
她母亲薄薄的嘴唇,还有她最后的那句话,没多久她就死了。派兹托索朝她俯下身子,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她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他就够不着她了。
他曾希望成为牧师后自己所有的怀疑都会得到澄清,如果澄清是指事情的本质变得清晰的话,他没错,但成为牧师后他的怀疑变得比过去更大了。他常感到需要为自己辩白,发现为了抵挡来自他自身的侵扰,他常陷入义正词严的独白之中。我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他思索着。为什么要纵容这个古怪的习惯?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病态和色情的念头?
他还记得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吸鼻子的,他患上这种感冒已快三十年了,虽然经常祈求祷告,但至今仍未治愈。那是在那场信仰飓风后的第二天,他因感冒卧病在床,琢磨着曾经听到的声音,那些上帝对他说过的话,琢磨着他怎么知道那就是上帝的声音。他怎么知道那就是上帝的声音,而不是他脑子里某个其他声音在那里嘀咕呢?那一刻是他怀疑的开始,怀疑的种子播下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流鼻涕,好像上帝对派兹托索不忠的惩罚顷刻降临到了他的身上。这倒是有几分安慰,就好像流淌的鼻涕是造物主时刻围绕在他身边的凭证。而折磨鼻子的那只手有可能就是上帝本人的。他热衷于这一类的思考,琢磨他的感冒会不会痊愈,他带着鼻音的信仰建立在他的怀疑之上,知道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有了信仰,不再怀疑了,他的鼻孔也就不再会堵塞,而他也不再会是一个“吸鼻子”的牧师了。又好像他的信仰是松露21,而他则是一头吸着鼻子乱拱的猪,猪嘴在怀疑信仰,希望有一天能找到那熟透了的松露。
他不禁陷入幻想,那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幻想。他想起了道恩,她在弗朗西斯卡到来之前替他管家,想起她贴在他裤裆那里的面庞发出的热量,她的手不雅观地搂住他的屁股。他开始对自己背诵主祷文22。他能感觉到她在使劲地压他。你是个好人!你是最好最好的人!来自上天的……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开口,她为什么这样抱住他?她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她为什么要趴在他的膝下?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需要钱吗?也许一点点贷款?她有什么烦恼?他不敢让她把脸和手从他身上移开,她肯定是经受了某种悲痛,或许是某种欣慰。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他大腿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子乱掉了,她泪流满面,对他哭诉着。她是不是歇斯底里了?他该怎么办?看见她那双发亮的眼睛正仰视着他,随后再次把头埋进他的裤裆,你真是太好了,是真神的化身。他不知怎么就把主祷文背乱了,从头来,我们在天上的父……她的牙齿在轻轻地磕碰着他的皮肉,他感觉到了吗?随着血液循环的加快,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她肯定也察觉到了,她的牙齿再次压紧,毫无疑问,这次是在轻轻地啃,他吃惊地听见脑子里一个声音在说:我想操她!她头发上的香味像蒸汽一样往上升腾,他的手爱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头骨有雕塑的触觉,她的后脑勺,同时吃惊地发现她更自信了,再无羞涩,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做的?她不再说话了,不再说他是个多好多好的人,还在受惩罚,上帝无所不见,她的牙齿沿着茎干慢慢往下,整个东西都在衣服下面显露出来了,她会吮吸他,她会的,生命的支柱,上帝的另一件礼物,很好,能感到血在往心里涌,面孔因耻辱和欲望而涨得通红,呼吸里流露出慌乱,他想要这样,但同时却又感到了谴责,让人感觉如此美妙的事情怎么能说是罪孽?更像是一个启示,他的衣领摩擦着他充血的血管,他发胀的头,她的手压在那里,他的手重重地搭在她的肩头,她强壮的脊背承受着他的重量。我的孩子,本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他的嘴唇找到了……她的嘴唇……膝盖发软,升入天堂,堕入地狱。禁果美妙的滋味。别碰!别碰它!哦,天哪,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