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笼重重(第10/12页)

马伯伯微笑摇头:“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说得很轻易,一旦陷进感情漩涡,哪能这么轻易抽身。”

“有啥担心的嘛,能抽身就抽,不能抽就留——如果不能抽身,那就证明这个感情漩涡还值得留恋嘛。伯伯,你们这些长辈啊,就爱把简单事情复杂化。”

马伯伯很有点儿啼笑皆非:“孩子,这能是简单事情吗?”下边的话难以出口,但他还是说出来,“你还说要和天乐正式结婚,但你是否考虑过,以他的身体不可能有孩子的,甚至……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正常性生活。”

这句话让鱼乐水心中黯然,她和天乐共度两晚,确实没有成功的性生活。她从来不是个性冷淡的女孩儿,所以这将是很大的人生缺憾——但这儿的吸引力足以胜过缺憾。她把黯然藏在心底,仍是嘻嘻笑着:“这也不难,即使天乐没有性能力也没得关系。我不打算当禁欲的修女,可以把爱情和性欲分开的,到时候你们闭上眼就行。”

话说到这份儿上,马士奇真的无话可说了。看来长辈和年轻人确实有代沟的,他精心准备的谈话就这么让姑娘轻易碰卷刃了。他摇摇头,甩掉曾经有过的担心,爽朗地笑道:

“好,那我就不多说了,衷心祝你们幸福。水儿,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和冬梅真盼着你能留下啊。”

鱼乐水和父母商定了婚期,也通知了葛总和任姐。葛总吃惊地说:“三天后?你可真是闪电式。”

鱼乐水嬉笑着:“天都快要塌了,我还不抓紧时间享受爱情?”

提到“天塌”葛其宏不免黯然,那个恶魔已经长驻在世人心灵深处,不会再离开了。甚至眼前这件喜事也是它促成的,实在让人心中别扭。他摇摇头,抛掉心中的阴郁,爽快地说:“那好,我和报社全班人马都去参加婚礼……”

“别,千万别。葛总你听我讲讲理由:我不想麻烦俩残疾下山,但这幢山居可盛不下几个客人。我只打算让父母来,其它人只好婉辞了。这次婚礼从简,我连婚纱都不打算要。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千万不要来。”

葛总略为沉吟:“这事由我来安排吧,你稍后等我的消息。”

鱼乐水警惕地问:“说什么由你安排?我已经安排好了。”

但葛总已经挂了电话。

鱼乐水通知了所有亲友,但同样婉拒了大家来参加婚礼。还通知了两个有过私情的周末爱人,她得把这段关系挽个结。那两个男人都真诚地祝福她,说既然不能来参加婚礼,他们就把贺礼寄来。

第二天晚上葛总的电话来了,他风风火火地说:“听着小鱼,我自作主张为你做了一些安排,你事后尽可埋怨我,但眼下你得服从。我联系了贺老,他将亲自参加你们的婚礼。他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就是你们乘座过的那架,接你们全家下山,在你曾住宿过的老界岭迎宾馆举行婚礼。宾馆那天歇业,专门为你们服务。我在网上撒了请岾,请你们的所有熟人,甚至敬佩楚马二人的陌生人,都来参加。我要把它办成世上最盛大的婚礼,不亚于英国王子娶王妃!”

鱼乐水听得直摇头:“葛总呀,你平素是个办事稳重的人……”

“天都快塌了,你就让我不稳重一回吧。还作了一个安排,为了你们今后的生活,我开了一个帐号,并以我的名义在网上发布呼吁,呼吁愿为你们祝福的人送一份薄薄的贺金。我刚刚查过,我的天,换算成人民币,眼下已经有了三个亿,远远超过我的估计!除了国内的,也有不少来自国外,美国、日本、俄罗斯、瑞典、法国、英国等,第三世界国家也不少。”

鱼乐水真正吃惊了:“这怎么行!你搞非法集资呀。这笔钱我绝不能收。”

“我也考虑到,你们不会收下这么大笔的款项,但它肯定无法退还了。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就借这笔款项成立一个基金会吧,名字我也是刚刚想好,就叫《乐之友基金会》——你俩的名字中不是都有一个‘乐’字吗?基金会的首要目的,是保障楚天乐这位残疾科学家的生活和工作,使他能为社会充分施展天才。虽是用于他个人,但这本身就是公益性的。除此之外也可以做其它社会公益事业,但具体搞什么我还没想好。”

鱼乐水无奈地说:“好吧,只好这样了,基金会的宗旨随后再从容制定。葛总,你的帮忙太强势啦,我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埋怨你。”

“感谢埋怨我都不在乎,倒是我该感谢你的。上次我说过,我真想再年轻一回,干什么事只需听从内心呼唤而不必瞻前顾后,那该多‘恣儿’!现在我已经年轻啦,已经‘姿儿’啦。”

这几天忙于筹办婚礼,鱼乐水一直没上网。挂了电话,她赶紧上网查询。我的天,网上像经历了一场核爆,潮水般涌来的贺言把网络都堵塞了。网速太慢,她只能浏览大标题。网友们热诚祝福这对夫妻,说他俩都是真正的英雄,一位是思想的英雄,另一位是感情的英雄;说有了这样一场婚礼,人类即使明天灭亡,也留下了高度的尊严;如此等等。鱼乐水看着,心头不免沉重。网上情绪非常亢奋,其实亢奋的骨子里是悲戚,是末日情绪的宣泄——好在这种宣泄是表现为强烈的爱心。葛总的用心是好的,但这么大张旗鼓,确实有点孟浪了。

她对家人说了这一切,天乐和马伯伯还没说什么,天乐妈先吃了一惊:“这么大场面!可别让我参加,挺着个大肚子,多不好意思。”

马伯伯笑她:“你能躲得开?你是新郎倌的亲娘,新媳妇的婆母。常言说‘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你是‘丑婆母也得见媳妇’。”

全家人大笑,笑得天乐妈有点难为情。鱼乐水搂着婆母笑着说:“你哪里丑?我觉得有身孕的女人最漂亮。”她心中忽然掠过一波黯然——自己很可能没有这种漂亮的福份了。她不愿扫大家的兴头,迅速抛掉这片刻的黯然,笑着说,“想推也推不掉了,只好服从葛总的安排吧。”

第三天上午,那架AC311来了,还是上次那两位武警,背着扶着,帮全家人上了直升机。昨天鱼乐水已经下山买了喜糖,登机后先给俩兵哥和驾驶员小朱怀里各塞了一大捧。直升机擦过一座山背,能远远看见老界岭迎宾馆了,但下面的景象让他们大为吃惊,从311国道下路,通往宾馆的支路上,密密麻麻塞满了汽车。这儿是山区公路,虽然路况很好,但公路不宽,想打转向回头都难。再飞近一点儿,飞低一点儿,看见离宾馆十千米之外的路口有武警在设卡,劝阻和疏导汽车返回。娃娃脸的小朱回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