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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空白。太多“某人”。根本就不是一般得多,一天之内绝对搞不定。
我正思考着是否要传送回卢瑟斯,突然,我的通信志“唧唧”地鸣叫起来,使用的是受限通信频率,正是我给乔尼的。
他的嗓音听上去很痛苦:“拉米亚女士。请你……快过来。我想他们又企图……想要杀死我。”紧随而来的坐标直指伯格森蜂巢东区。
我向远距传输器奔去。
乔尼的小房间开了一条缝。通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公寓里也没有一丝声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事情还没有惊动管理当局。
我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父亲的自动手枪,举枪进入室内,手一动,“咔嗒”一声,打开了激光瞄准束。
我放低身子,潜进房间,双臂举枪,红点滑过黑色的墙壁,滑过远处墙上的廉价版画,一条黑色的通道通向小房间。休息室空无一人。起居室和媒体区也空无一人。
乔尼躺在卧室的地板上,头靠在床边。鲜血浸湿了被褥。他挣扎着支起身子,又无力地倒了下来。他身后的阳台拉门门户大开,凛冽的寒风从对面的商场中吹了进来。
我检查了单人盥洗室、短短的走廊、厨房间壁龛,然后回到卧室,走到阳台上。我站在这两百米高的制高点上,那景象真是壮观,曲线形蜂巢墙遥遥直上,俯瞰着壕沟商场里面十到二十公里的连绵之地。头顶一百来米的上方,就是蜂巢的屋顶,黑色的大堆钢桁。商场闪耀着万千灯火、商业全息像和霓虹灯的亮光,这一切都加入了远处璀璨灯火的大军。
在蜂巢的这面墙上,有数以百计长得一模一样的阳台,它们都已经为人所弃。最近的一个在二十米开外。这些阳台,是房屋出租经纪人增加效益的源泉——天知道乔尼有没有支付外部房间的大量额外支出——这些阳台完全就是画蛇添足,猛烈的寒风正向上穿过气窗急速流动,里面夹带着粗沙和碎片,还夹杂着蜂巢亘古不变的机油和臭氧的气味。
我收起手枪,走回房间,看看乔尼有无大碍。
伤口从他发际划向眉毛,只是皮外伤,但是血淋淋的。我去浴室拿了点消毒干垫,回来时他已经坐了起来,我把垫子按在他的伤口上。“怎么回事?”我问。
“我回到家时,有两个男人……等在卧室里。他们是从阳台那边的门爬进来的,躲开了警报器。”
“你交的安全税完全没用,他们应该退钱,”我说,“然后呢?”
“我们打了起来。他们好像要把我朝门那边拖。其中一个拿着管注射器,我把它从他手里敲落到了地上。”
“那他们怎么走了?”
“我触响了室内警报。”
“不是蜂巢安全警报?”
“不是。我不想把警方卷进来。”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乔尼腼腆地笑了:“我自己弄的。他们把我放了,我想追他们。然后绊了一跤,头磕在了床头柜上。”
“两败俱伤啊。”我把灯开了,然后在地毯上检查了一遍,找到了那支注射器,它滚到床底下了。
乔尼注视着它,就好像在注视一条毒蛇。
“你猜是什么?”我说,“又是II型艾滋病毒,是不是?”
他摇摇头。
“我知道个地方,可以对它分析分析,”我说,“不过我猜这只是镇静剂。他们只是想把你带走……而不是要置你于死地。”
乔尼扯掉干垫,疼得龇牙咧嘴。伤口还在涌着血。“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绑架一个赛伯人呢?”
“还是你来回答吧。我已经开始相信,这些所谓的谋杀,只是桩拙劣的绑架案而已。”
乔尼再次摇摇头。
我问他:“两个人中,有人留辫子吗?”
“我不知道。他们戴着帽子,还戴着滤息面具。”
“有没有人跟圣徒一样高?或者跟卢瑟斯人一样强壮?”
“圣徒?”乔尼显得很吃惊,“不。其中一个身高是环网的普通水平。另一个拿着针筒的,可能是卢瑟斯人,很强壮。”
“那你是打算赤手空拳追击这个卢瑟斯人啦?你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生物处理器,或者加力植入物?”
“没有。我当时肯定是疯掉了。”
我扶着他站起身:“那么,人工智能也会生气喽?”
“就我而言,对。”
“来吧,”我说,“我知道一家打折的自动化医疗诊所。看过病后,你暂时先跟我住吧。”
“跟你住?为什么?”
“因为你升级了,现在,你不仅仅需要侦探,”我说,“还需要一名保镖。”
我的住所在蜂巢区域图表中注册的类别不是单元住宅,它是一幢修复一新的仓库阁楼,是我从朋友那接手的,这家伙被放高利贷的骗子缠住了,后来我这个朋友决定移民到一个偏地殖民地去过下半辈子,我做了笔好买卖,得到了这个地方。从我办公室的走廊走到那里,仅有一公里路。这里环境稍微有点简陋,有时,从装卸码头那传来的噪声可以淹没所有谈话内容,但是这地方比一般的小房子大了十倍,我尽可以放心地在家里使用体重和体力训练设备。
没错,乔尼看上去也被这个地方吸引住了,我得骂自己几声,别太嘚瑟了。不然,接下去,我就会为了这个赛伯人抹上口红,穿上红色紧身衣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住在卢瑟斯?”我问他,“大多数外世界的人都觉得很难适应这里的重力,这里的风景也太乏味了。此外,你的研究资料不是在复兴之矢的图书馆里吗?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呢?”
他回话时,我仔细地望着他,并且侧耳倾听。他的发根部分是笔直的,中分,垂到领口的部分变成了卷发,带着红褐色。他说话时有个习惯,喜欢把脸撑在拳头上。让我大为吃惊的是,他的方言语调竟然没带一丝口音,就像一个精通这门新语言的人,而且还没有那些说母语的人那种懒散的连读。在那声音后面,带着一点轻快活泼的调子,让我回想起一个飞贼的泛音语调,那人出生在宁静穷困的环网世界阿斯奎斯,那星球上住着第一扩张时期的移民,来自于曾经的不列颠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