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是突然爆发了外交危机(第5/8页)

小雪貂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叼着肉条跑过来,坐在她腿上,把肉条递给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主人。

长生感动地抱着它,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呢喃道:“海盗,你说要是其他国家的人。都像你的主人一样,与邻友好,天下大同,该有多好?”

蜡烛的棉芯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流下一行行红泪,不知道是不是在同情饱受战乱纷争之苦的芸芸众生。长生自己也知道,所谓大同,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她把肉条还给海盗,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四日的朝堂,又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魏使叫嚣着要么交人,要么交证据。长生深吸三口气,准备开口再厚颜无耻地争取争取使团中其他国家使臣的支持。

皇帝这些天听他们吵架听得耳朵已经起茧了,长生刚做出要说话的口型,他的太阳穴便疼得突突直跳。

所幸,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嘹亮而富有穿透力、闻之令人一震的高呼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臣有证据。”

语气从容中透出几许威严,嗓音清润犹如珠落玉鸣。长生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萧子律,竟然意料之外地心头一喜,将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殿当即安静下来,萧子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拄着手杖,迈着沉着的步伐走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官兵,两两押解着几名男子。其中有着短衣,戴布巾,做平民打扮者;也有着宽袍博带,戴小冠,做宋朝官员打扮者;更有着胡服,戴纱帽,做魏国官吏打扮者。

魏使一看,难以置信地吹胡子瞪眼睛。

还没等他开口,萧子律便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拱手道:“贵使莫慌,且听萧某道明原委。至于得罪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公然绑架魏国命官,魏使根本不知道怎么见谅,一时气得话都没接上来。

皇帝也好奇他这是什么阵仗,又不想表露得太明显,只好皱着眉头催促:“爱卿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怎么还把人家魏国县令绑来了……”

“是,陛下。”萧子律说着,向殿上众人挨个儿介绍自己带来的几个人的身份。

只见他先走到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身边,道:“诸位大人,此人来自泥台县,年二十五,名叫王先。”

一听“王先“二字,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议论声。有鬓发花白的老者以为自己突然耳背了,诧异地问身边同僚:“那个死掉的官兵,不是也叫王先吗?”

“就是啊,这么巧。”身旁年轻一些的大夫回答。

议论声中,萧子律从容不迫地对王先道:“尔且告诉陛下和殿上众臣,尔是何人。”

“是。”王先低头重重一叩,道:“草民原乃左卫营中一名伍长。”

“怎么连官职也一样?”老者又吃惊了一惊。

朝堂上爆发出一阵更大的议论声。

“肃静。”皇帝被吵得心烦,大喝一声,对王先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王先领命,局促不安地抬起了头。

只见他同那名死去的“王先”长得也是几乎一模一样,所有见过死者的人无不哗然。

萧子律命他将自己为何擅离职守的事情说与大家。王先便称,自己年初的时候遇到一个校尉,莫名其妙地就说自己在巡查中犯了大错,惹了某位公卿,恐有杀身之祸。

“当时草民信以为真,惶恐不已。那位校尉便对草民说,他也因我受到了牵连,为脱罪,愿帮助草民逃逸。于是给了草民一笔盘缠,劝草民连夜逃回家中,再不要抛头露面。草民一时糊涂……”王先说到这儿,已懊悔不迭地连连叩首,“草民知错,半年来在家中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还望陛下恕罪,恕罪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家都明白了,意思是真正的王先早就被人赶回家了,后来留在军中的一直是个冒充者。

魏使不信,对王先的身份提出怀疑。

萧子律早有准备,另外叫来了泥台县的地方官吏、乡亲和几个认识王先的官兵作证。

乡亲称,王先早年曾经断过小指一段指节,而仵作证明,死去的“王先”并没有这一特征。

魏使又坚持声称,这些完全可能都是萧子律蓄意安排的,有意蒙骗众人。

萧子律便笑道:“不忙,那么我们再来问问死去的王先又是何人。”

说着,他掏出两份户籍记录,交给内侍官念给大家听,并呈给皇帝御览。

其中一份户籍记录记载,有一洛阳人士,在洛阳光复后,清理人口时下落不明,且户籍上的画像跟王先长得有九分相似。

另一份则是魏人的户籍记录,登记的是平城一个汉人商贾,户籍上的画像与王先也有九分相似。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那名死去的‘王先’了。他在洛阳动乱时向北逃到了平城,后于平城定居,并为魏人所用。好一个调包伎俩。”长生终于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证据了,激动地替萧子律说道。

魏使还是不承认,依然说萧子律伪造。萧子律抓来的魏国官吏便派上了用场,有魏国皇帝御赐的印绶证明其身份,再有他的言论证明户籍的真实性,这下魏使也无话可说。

一旦承认此“王先”非彼“王先”,幕后阴谋随之变得昭然若揭,孰是孰非不再需要通过诡辩判断。

长生十分高兴,而魏使的脸则黑得宛如祖传三代大铁锅的锅底。

舆论之风逆转,变成其他国家的使臣炸了锅,尤其是各国僧侣代表,矛头转向魏使,质问他魏国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拿他们当猴耍嘛。

有僧侣义愤填膺道:“尔等这是对我佛的大不敬!”

立刻有宋朝大夫帮忙补充:“非但不敬,还肆意利用,藐视伦常,十分龌龊。”

“就是就是。”

大殿上又吵开了,这回吵的内容却让皇帝听着挺高兴。

魏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上前踹了那名胳膊肘往外拐、毫无骨气的本国县令一脚,马上被侍卫拉开,押回了驿馆。

皇帝可算是松了口气,大大褒奖了长生和萧子律一番,并命各国使臣先行返回驿馆,等待后续进一步审理此案的结果。

吵吵闹闹的早朝变成了衙门,一直进行到晌午,总算告一段落。萧子律带来的人也都在他的吩咐下被押解下去。

长生小跑两步追上他,由衷赞叹道:“你可真厉害,这些人都是怎么找来的?”

萧子律挑眉一笑,仿佛在说大宋要是靠她那点雕虫小技早就亡国了,道:“公主不是也知道,臣也很早之前就在关注魏国僧侣了吗?还奉陛下之命,早早往魏国派了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