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返回作战基地(第8/10页)

霍克松开了梅勒斯的衬衣。他的手在颤抖。梅勒斯惊恐地往后一缩。他们站在那里,互相看着对方,喘着粗气。梅勒斯意识到他们之间差点就真的打起架来,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他还能看出霍克感觉不好。梅勒斯想伸手去碰碰他,说自己是个笨蛋。他无法忍受霍克不再是他的朋友。拿他的教育和愿望说事是很伤人的。“我会跟吉姆谈谈,”梅勒斯说,“我们会好好清理出个头绪。我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做一个傻瓜。”

霍克并没有看着梅勒斯,他的眼睛正看着远处那些小山。他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香烟找不到了。”他说。

“找不到挺好啊,”梅勒斯说,“你想从这里离开后,过几年死于癌症吗?”

“你相信那种废话?”霍克问。

“啊哈。”

他们互相对视着,都意识到他们在谈论死亡。然后霍克平静地说:“我自己有时也很混蛋。中校并不是唯一有野心的人。的确,当吉姆上任时我也想成为B连连长。我在丛林里待的时间更长,吉姆犯的错误我也犯过,而且还付出了代价,但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再次发生。”他的眼里一片空白。梅勒斯感觉到他的脑海中正在重现某些可怕的情景。霍克很快恢复过来。“我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要怎么玩那个游戏?”

梅勒斯点了点头。“特德,我不想当连长。我只想出丛林。”

“但愿我们至少没有相互撒谎。”霍克说。

“好吧,”梅勒斯轻声说,“我也想当。”然后他很快补充说,“但我很乐意在你的领导之下,霍克。真的。我不想让事情变得很糟。”

“我也这么认为。”

然后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我得回去了。”梅勒斯最后说。

“当然。”

梅勒斯郁郁不乐地走开了。希望与霍克保持友谊让他很尴尬。

“嘿,梅尔。”霍克喊道。两手插在裤子后兜里的梅勒斯转身望着霍克。“麦卡锡和墨菲都要从丛林里出去了。你知道在我们跟A连和C连互相轮换时,有人员阵亡的那个排的排长吗?”

“哦?”

“他就是麦卡锡。墨菲是我们在着陆场遇到的那个大个子。”

梅勒斯看上去有点困惑。

“犯抽搐的那个人。”

梅勒斯点了点头。

“我们是个神秘之旅团队。你想一起来吗?我给你提供赞助。”

“当然,”梅勒斯说,“但到底什么是神秘之旅?”

“就是好好地喝上一杯,梅勒斯。”

梅勒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什么时候?”

等梅勒斯回到连队时,迎接他的是众多讥讽的嘲笑。

“少尉,你打算明天晚上回国去把你的蓝制服(少)拿来吗?”

“你们军官要把指甲擦得亮亮的,免得把银餐具搞脏吗?”

“他们准备开始发放吃C口粮用的桌布了吗,少尉?”

梅勒斯不得不接受这些取笑,他很清楚这一点。晚餐会是一个愚蠢的主意。他走到他的橡皮夫人旁边,拿着本卷了边的詹姆斯·米切纳的《源头》躺了下来,这是他用两本路易斯·拉穆尔的牛仔小说换来的。他试图让自己沉浸在以色列远古的历史里。

陶瓷的声音打断了他。“嘿,长官,我们可以跟你谈谈吗?”陶瓷站在帐篷的入口,身后有一名身材高大的黑人海军陆战队员。

梅勒斯示意他们进来。“有什么事吗?”他问。

“嗯,长官,”陶瓷指着他的朋友说,“这是准下士沃克。我们叫他亨利。他是指挥和补给连的。”

“你好,沃克。”梅勒斯伸出手去和他们握了手。

“我们自己有个小俱乐部,”陶瓷说,“偶尔我们会在一起聚一聚,放放音乐什么的。你知道。”

“听起来很不错。”梅勒斯尽量显得很随意地说。他开始感到不安,特别是沃克的样子挺吓人。他决定直截了当。“卡西迪说你们有个黑人权力组织,他指的就是这个吗?”

他们都笑了。“卡西迪。”陶瓷说出这个名字时唾了一口。“那个该死的乡巴佬知道个屁。黑人权力。妈的。这是一个政治运动的词汇,它就这个意思。卡西迪不过是个该死的偏执狂。”

然后是一阵沉默。梅勒斯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们,当他还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一名新生时,曾作为“SNCC”即学生非暴力协调委员会的一名成员,组织学生去南方为选民做登记。那还是在斯托克利·卡迈克尔(即)把白人排除在该委员会以外之前。后来梅勒斯发现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开车去布林莫尔女子学院。

陶瓷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就只有这个俱乐部。它可不是什么鲁莽的黑人权力组织。我们这儿的暴力已经他妈的够多了。再说,黑人权力并不是宣扬暴力。它是要黑人拥有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力量。它关心的是自己的形象和领导能力,要法律平等地对待我们和白人。你觉得这听起来可怕吗,长官?”

“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事情。”梅勒斯说。他希望陶瓷有话直说,但又不敢强迫他。

“是的,长官。这是件好事。瞧,亨利还有我,我们的聚会也有点宣传这种主张的意思,你知道吗?”陶瓷沙哑的声音像是要隐藏内心的观点。梅勒斯可以看到他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喜悦,仿佛那后面还有另外一个陶瓷,正乐不可支地看着他们3个人。“噢,长官,”陶瓷补充说,“我们想试着消除我们这里的黑人和白人之间的差别。你看,长官,我们有从国内的兄弟们那里带来的很多印刷品,很多东西是烈性的,伙计。烈性的。我的意思是,它们是主张暴力的。”

“我知道,”梅勒斯说,“我看到过一些。”

“长官,”亨利说,“有些兄弟已经再也忍受不了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他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亨利开始现出一丝怒气。

“所以沃克和我昨晚谈到,”陶瓷插话道,“也许我们应该为此做点什么,所以我们要让一些兄弟……”他停顿了一下,“嗯,所以我们要阻止那种士兵伤害长官事件的发生。”

梅勒斯的眼神飞快地从一张脸转向另一张,寻找着有助于自己作出判断的线索。他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知道他看到的是个索要保护费的黑帮组织。他决定装傻。“你们觉得有人要蓄意伤害其他人?”

“我们?”亨利说,“不。不是我们。但是话说回来,这有可能发生。就拿帕克来说吧,你知道,他们让他活活累死而且得不到救治。你还记得他吗,少尉?”

梅勒斯吞咽了一下口水,希望这会儿能有人吃完饭赶回来,好趁机结束这一局面。“帕克的死是个意外。没有人知道他身体有病。我们尽了全力想把他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