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5页)

日子艰难,有了孩子恐怕也生不下来,还得拖累其他人。

所以近半年以来,族里没有妇人怀孕的,她月事推迟的那两月,私下问过堂嫂们,她们也有同样的烦恼,到山谷后,月事才稍微稳定些。

她的月事带在路上扔掉了,没有缝新的,眼下只能回来躺着。

见梨花的目光在她们身上逡巡,她捂了捂小肚子,“我身体不适,不干活了。”

梨花会错了意,以为她怀孕了。

要知道,在那段记忆里,元氏并没再生孩子,她盯着元氏的肚子看了看,“大伯母怎么了?”

梨花才九岁,普通女子来月事得十三四岁,不懂是正常的,元氏也不多说,“没事,休息个三四天就好了,你大伯他们出去砍柴了,你阿耶放牛去了,老太太让你醒了直接去灶房。”

今个儿族里煮米饭吃,老太太一大早就过去帮忙了。

梨花点了下头,见元氏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怨毒,问道,“婆婆来还粮的?”

元氏娘一直看梨花不顺眼,要不是山谷入口有赵家人守着,她都想将梨花打晕拖出去丢路上,让益州兵送回戎州去。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村长的位子就该是赵广昌的,赵广昌当了村长,也就没眼下这些事了。

听梨花提起还粮,元氏娘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那是广昌孝顺我的,我不还。”

事已至此,她打算破罐子破摔。

赵家要是上门抢,她就豁出命去。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信赵家不怕。

梨花不知她的想法,学她的表情笑了下,“大伯做不了主呢,阿奶说了,大伯要是拿不回粮食,就净身出户。”

想到老太太说一不二的性子,元氏娘打了个哆嗦。

恰好一阵风吹来,冷得她直缩脖子。

不再理会梨花,跟女儿道,“你身体不便就回屋歇着,我也该回去了。”

她家的屋子漏风,得扯些草回去把缝隙堵住。

再就是家里的柴火不够,接下来还得砍柴,还得缝竹甲,事情多得很,有得忙的。

她一走,元氏就瘪了嘴角,说话的这会儿,她脸颊被冻得通红,鼻涕一直流,见梨花往灶间走,她顿了顿,捏着轻柔的嗓音问,“三娘,我来月事了,你能帮我向你二婶借一条月事带吗?”

她嘴里的二婶自然是黄娘子。

黄娘子在戎州置办了不少物品,肯定有月事带。

梨花回眸,心想元氏怎么突然天真起来,欠人情这种事她可不会去做,她道,“大伯母不是有嘴吗?”

元氏料到就是这么个结果,仍维持住脸上的笑意,“我这不走不开吗?”

“那等晚上啊,晚上黄娘子就回来了。”

梨花再未雨绸缪也没想到囤月事带这茬,去灶间烧水洗了脸,到大灶房后,跟老太太说了元氏的情况,老太太撇嘴,“别管她,让她自己想办法。”

周围坐的都是妇人,不乏有为月事带愁过的,和梨花说,“我这儿有,要不给她送去?”

老太太瞪她,“不会留着自己用啊?”

元氏也算有经验的妇人,备月事带这种事会不知?保不齐故意拿乔偷懒呢。

小吴氏没想那么多,总归是同族,互相帮衬是理所应当的,何况她的月事也推迟了两个多月,刚来那会,她手足无措了好久,问其他人借,都说没有。

因为离家那会,都以为进城过好日子的,哪晓得会疲于逃荒呢?

说到这,小吴氏看向自家婆婆,“二娘她们不小了,咱要不要缝些月事带备着。”

老吴氏虚着眼,专心致志的给几个儿子缝竹甲,头也不抬的说,“备几条吧,以免到时候慌张。”

老太太连忙道,“给我家三娘也缝两条,待会我给你拿布料来。”

她缝幂篱没问题,月事带就有些费神了,这种事交给别人也不放心,索性让小吴氏来做。

老吴氏睨她一眼,没说什么。

梨花有些羞涩,“阿奶,我还小呢。”

“趁家里有布就缝来放着。”老太太已经习惯囤物了,只要日后派得上用场的,一律提前备好。

大灶房炭火旺,坐一整天也不觉得冷,梨花吃过早饭,刚拿起草绳准备搓,外头就跑来人,“二...二堂叔不好了。”

来的是赵三壮,昨晚他和二堂爷守青苗,天亮后送他回家,进门后,二堂爷突然捂着胸口喊闷,他以为是吹了冷风的缘故 ,准备先把他扶进卧房然后装个炭炉子给他。

哪晓得他把炭炉子拎进屋时,床榻上的二堂爷已没了呼吸。

他跑得急,但声音平稳,所有人抬起头看他两眼,老吴氏发火,“开玩笑开到你二堂叔身上是不是?”

不怪老吴氏不信,二堂爷在这边吃了早饭才走的,儿媳妇煮的粥,里面撒了盐,他直呼好吃,一个人吃了两大碗。

族里的碗是山下搜出来的,当时二堂爷看上了,就给了他。

他顿顿都是吃的那个碗。

能吃两碗粥的人,怎么会不好?

梨花问,“怎么个不好法?”

赵三壮咽了咽口水,“没有呼吸了。”

“......”

岂不死了?老吴氏骂儿子,“多大的人了连话都不会说是不是,他回家还好好的...”

“真的。”赵三壮指着二堂爷家的方向,“你们去看看啊。”

不仅没了呼吸,也没了心跳,他发现后,立即跑过来,都没来得及知会堂兄他们呢。

看他表情不似开玩笑,梨花走过去,“去瞧瞧。”

赵三壮还算平静的语气突然紧张起来,“我扶他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笑眯眯的,说咱的青苗肯定能活,运气好的话,年前就能吃到青葵,还说今个儿下了雪,瑞雪兆丰年,明年会有好收成...”

老吴氏盯着自己的儿子,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惊慌失措哭起来了,儿子却顶多算严肃,她又疑惑起来,“你要骗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赵三壮重重摇头,“我没骗人。”

二堂爷的家在山谷北边,离老村长家不算远。

地面覆着积雪,大家走得不快,期间,碰到地里干活的人问,“这么多人干什么去啊?”

老吴氏心有怀疑,有所保留道,“看看他堂叔去。”

族里年龄最大的就是二堂爷,“他怎么了?”

“不好说。”

二堂爷家的院子空荡荡的,檐下堆满了柴棍,柴棍上铺着湿润的衣衫,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二堂爷躺在床上,被褥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

脸不同于大家风吹后的僵硬,他脸色发白,双目紧闭,像睡着似的。

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睁开眼,大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老吴氏整个人一抖,声音跟着颤抖起来,“怎...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