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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地球上最后一丝最美好的希望走向第二次美国革命(第8/11页)

哈特福德集会在当时是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因为那场战争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是一场振奋民族情感的战争,让美国人紧密团结起来,对抗共同的敌人。但不幸的是,这种团结好景不长。因为1812年的战争让美国人愈发清楚地认识到,美国在西半球占据主导地位,又有大西洋将欧洲拦在3000英里之外,没有任何天敌。自此之后,直到2001年的“9·11”恐怖事件之前,都没有任何外国势力在美国国土内造成实质性破坏。对于19世纪的美国人而言,他们面临的唯一危险来源于他们自己。联邦虽然最终以暴力形式解体,但招致解体的并不是国会法令废止危机这种大规模的南北对抗,而是源源不断的局部分歧,因而美国人也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特别的危险之中。

1832年,安德鲁·杰克逊通过压制南卡罗来纳保住了联邦,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对此心怀感激,这也可谓是他在杰克逊时代里最重要的一个成就。杰克逊时代一直以来也被称为“平民时代”(Age of the Common Man),但杰克逊几乎没有提高社会和政治流动性,他的统治甚至在那时被认为过于专横。1833年,作为民主党反对党的新党派辉格党成立,开启了美国政治史上的“第二党系”(Second Party System)时期。该体系不仅在理论上,在实际上也很大程度地起到了统一美国的作用,让美国人以党派的名义而非各州或蓄奴的名义团结在一起。不过,这种团结时期也相对短暂(1833—1856年),其不能长久维系的原因就在于奴隶制。最开始,它通过避开奴隶制问题存活下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避开这个问题变得越来越不可能。

在1830年后那些指引并且影响美国人生活的事件里,废奴运动是最为重要的一起事件。最初,废奴运动并不受欢迎。废奴主义者被视为激进分子,他们在想要与奴隶制完全撇清关系的北方人看来是一股破坏势力,在日益致力于保护自己“特别制度”的南方人眼中则是一股危险势力。但废奴主义者的原则是在废奴问题上宁可受人憎恶也不能遭人无视,因此他们一直在坚持吸引美国人关注奴隶制的罪恶。他们的坚持最终得到了回报。

1829年,北卡罗来纳一位出身自由的非裔美国人大卫·沃克(David Walker)发表了《对全世界有色公民的呼吁》(Appeal to the Colored Citizens of the World),他在文中向非裔美国人建议道:“如果你开始反抗,要确保反抗有用——不要疏忽大意,他们是不会和你开玩笑的——他们只是想要我们做他们的奴隶,觉得为了让我们甘于悲惨地成为一名奴隶,杀死我们也无所谓——因此,如果我们想有任何行动,要么杀死他们,要么被他们杀死。”1831年1月,倡导废奴主义的编辑威廉·劳埃德·加里森(William Lloyd Garrison)发行了第一期《解放者报》(The Liberator),呼吁立即解放奴隶。“我很认真,”加里森宣布道,“我不会拐弯抹角——我不会原谅——我不会退缩一寸——我会被听见。”他也许的确被听见了。同年8月,弗吉尼亚南安普顿县一位名叫纳特·特纳(Nat Turner)的奴隶领导了一场起义,虽然这场起义没有成功,但也让大部分南方人感到不安。

南方人对此主要是予以反驳,完全否认,他们以消极攻击的态度,一方面试图将奴隶制推崇为卡尔霍恩所称的“一件积极的好事”,另一方面又阻止任何人谈论奴隶制(见图26)。这种回应自然使得奴隶制成为人们确实想要谈论、记述、评价和批判的话题。1837年,在卡尔霍恩为奴隶制辩护的时候,国会正在对废奴请愿展开辩论。那时候,涌向国会的废奴请愿不计其数。而就在前一年,支持奴隶制的政客们为了减小这些请愿的影响,通过了“闭嘴法案”——将这些请愿搁置不读。南方奴隶主和卡尔霍恩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做的后果,但可想而知,这样做反而将蓄奴问题推到了舞台中央。到了19世纪30年代,南方已经落得了一个坏名声:在这里,言论自由遭到扼杀,残忍暴行得到原谅;在这里,《独立宣言》里提出的美国理想不仅遭到否定,还受到嘲讽。

19世纪30年代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为奴隶制激辩的十年。1831年《解放者报》问世,特纳领导奴隶起义,1832年加里森创建新英格兰反对奴隶制协会,1833年阿瑟(Artur)和刘易斯·塔潘(Lewis Tappan)在纽约创办美国反对奴隶制协会,这些事件都促使北方人至少开始从道德角度思考蓄奴问题,虽然大多数人还是更乐意从实际角度去思考。有不少北方人同意卡尔霍恩的观点,也认为废奴主义者对联邦造成威胁,如果不加以遏制,美国终将“完全分裂为两个民族”[25]。不过,战前时期北方对于南方的敌意和支持并非完全受废奴主义者主导。北方人知道奴隶制是南方各类问题的根源,它阻碍了南方的物质发展,限制了南方的教育机会,也使得南方失去了对移民的吸引力。因此,南方拖累了白人社会,也拖累了整个美国。

图26 《南方的自由理念》(波士顿,1835年)。这幅废奴主义作品表现了19世纪30年代中期南方对于反对奴隶制的人的处置方式。这一时期在佐治亚、路易斯安那和密西西比州都曾对反奴隶制活动分子处以绞刑或给其浑身涂上柏油粘上羽毛。1835年,在国会就“闭嘴法案”展开辩论之前,南方各州就通过了决议,号召镇压废奴主义者组织。在这幅图中,一个戴着驴耳朵、手执鞭子的法官坐在大捆的棉花和烟草上,脚踩美国宪法,判决绞死一名废奴主义者。图像下方的文字写道:“判决宣布,他支持《独立宣言》里的那句话,即人生来自由平等。把他的衣服扒光!给他浑身涂上柏油粘上羽毛!!把他吊起来,让他生不如死!!!杀一儆百,让那些北方狂热分子知道自己的危险!!!!”由美国国会图书馆印刷品与照片部友情提供(LC-USZ62-92284)。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关于奴隶制的辩论越来越少,行动则越来越多,这种转变并不是因为“闭嘴法案”的颁布,而是随着美国人口持续增长,技术的发展和市场的开拓也在推动地理扩张。19世纪40年代是美国的大规模西部扩张时期。在这十年里,“昭昭天命”首次被用于解释美国人横跨大陆的征途;也是在这十年里,美国与墨西哥发生了武装冲突。正因为此,在这十年里,第二党系开始迎来自己的终结。1840年自由党的成立表明反奴隶制已经成为一股潜在的政治力量。1848年大选中自由之土党的出现更是进一步助长了反奴隶制政治力量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