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卷 终物语(上) 第一话 扇·公式 009(第13/17页)
我不需要朋友,因为那样会降低人的强度。
然后——我就开始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了守护自己的正确性,我就只能这样做了——我只有不从属于任何派别和小组。当然,这种正确性也在两年后的春假期间里无可奈何地崩塌了啦……虽然有点长篇,不过这就是阿良良木历的故事。感谢你的垂听,小扇。啊啊,的确像你所说的那样,说出来之后就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现在轻松多了啊。」
「真让我困扰呢。」
「嗯?」
「我是说你现在就变得轻松的话,我就会觉得很困扰了呀,阿良良木学长。」
小扇终于放开了我的脖子——然后,她无声无息地绕到了我的正面。于是,我也久违地从正面看到了她近乎于诡异的可爱笑容。
「如果以老仓学姐不是犯人作为故事结局的话,我们不也还是无法从这个教室里走出去吗——难道你忘记了?要走出这个教室就必须特定出犯人的身份哦。特定出那一天没能特定的犯人——并不是以多数制投票的方式。」
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决定。
小扇说道。
说起来的确是这样啊。不,那其实也只是小扇自己提出的假说罢了……
「是那天的老仓的怨念制造了这个教室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现在被关在这里也确实是存在着某种必然性啦。」
老仓,她难道——
到现在也还没有原谅我吗。
是不是依然讨厌着我呢。
我讨厌你。
「哎呀,我想老仓学姐大概都已经把你忘掉了吧?人的关系,其实也就是这样的啦。」
「……那么,这个教室究竟是——」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觉得这是阿良良木学长的心制造出来的教室呢。我是这样定义的。是心——是心中的遗憾制造出来的教室。因为如果那一天能查出真正的犯人——老仓育大概也不会迎来破灭的下场。」
同时也不会失去自己的正确性。
就是你的这种后悔制造出来的教室。
那一天,如果离校时间没有来临的话——五点五十八分。
停在这个时刻的时钟。停止的时间——停滞不前。
一直停顿至今的时间——持续了两年以上。
「你一直在追寻着那天失去的正确性——为了取回那失去的正确性,你才制造了这个教室。」
「……是我……」
这有可能吗?我又没有忍的那种物质实体化能力,我制造出这个教室什么的——但是怪异总有它存在的理由。既然如此,「我」作为这次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但是,就算说什么正确性——」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前议论了那么久也没能特定的犯人,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那么说我和小扇就要一直被关在这个教室里了?不管等多久都无法放学回家,永远留在这里。
那样的话——我自己就先不说,小扇不是完全受了我的牵连吗?就算这本来是她提出的请求,这样也太让我过意不去了。那么我应该做的事就只有一件,就算那是多么的勉强,我也必须努力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再来开一次学级会吗。这次一定要把犯人……不,一定要把真犯人找出来——」
「啊~不,真犯人的话已经知道了哦?」
面对下定决心的我——
小扇不经意地这么说道。
「而且,阿良良木学长你其实也是知道的呀——在那个学级会议上真正应该接受质疑的人物究竟是谁。借用老仓学姐的话,玷污神圣的数学考试的犯人究竟是谁?其中的答案——只要听了阿良良木学长的叙述,就再明白不过了。阿良良木学长之所以对老仓学姐怀抱着过度的『歉疚』的感情,也都是因为你在无意识中知道犯人是谁的缘故啦。否则的话,你是不会采用那样的叙述方式的。」
「那样的——叙述方式?」
「你为了不让某个人物遭到怀疑,在故意隐蔽了某个情报的情况下讲述了整个故事。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就算没有那个意图,实际上也是在包庇着真犯人,是在隐蔽着真相。所以你才会对被冤枉的老仓学姐抱有歉疚心。」
「…………?」
故意?隐蔽?怎么可能,我到底隐瞒了什么啊。那个学级会,我绝对无法忘记。就算想要隐瞒什么——也是不可能隐瞒到最后的啊。
「嗯,的确是没能完全隐瞒起来呢。而这个正反映出了你在无意识中知道了犯人是谁的事实——你一直都没有去正视这个事实。就好像过去羽川翼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回避着真相那样。」
「…………」
到底——
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孩子。
到底知道些什么啊,这孩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只是你自己知道而已啦,阿良良木学长。阿良良木历。」
「我——」
「名侦探把所有相关者都集中起来,然后说一句『那么』——因为现在没有名侦探在场,就由我来代替说吧。那么!被自己点燃的烈火灼烧而落的破灭下场的愚不可及的愚者老仓育——就当是为了凭吊她,现在就让我们来严肃地执行她所期望的『确定犯人』吧。哦,差点忘了。既然是『确定犯人』,这个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先说出来的。无论是驱除怪异还是解谜,作法也是非常重要的呢。」
小扇呵呵地在困惑的我面前笑了起来。
忍野咩咩的侄女、转校生·忍野扇转眼看向前方——然后,她朝着无人的黑板,就像歌舞伎似的摆出了像模像样的姿势。虽然从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但是我却仿佛能清晰地想象出她的表情。
「我要向读者挑战。」
018
「犯人就是铁条径呢。」
没有摆动作,没有开场白,也没有卖关子。
忍野扇毫无掩饰地说道。
对于这个断定——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犯人」,却竟然没有丝毫的惊讶。我的心完全没有被触动——我的心完全没有任何动摇。为什么?我明明应该是不知道的啊。
难道正如小扇所说,我内心的某处其实是知道的吗——知道那就是她的犯行。然后,老仓就是变成她的牺牲品的受害者。
「要继续吗?」
听了小扇的话,我「……啊啊」的回应了一声。既然举出了这个名字,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但是我还有继续听下去的义务。作为故事的叙述者,我有义务倾听事件的真相——并不是叙述的义务,而是倾听的义务。
「为什么你觉得铁条可疑呢?她和其他人的立场也没有太大的差异吧。虽然的确是名字出现得相对比较多的一个人,但是『没有出现名字的人更可以』这种想法也是很合理的啊?假如我是恣意地那么叙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