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武林盟主(第11/15页)
章逸和于安江举起酒碗,章逸道:“各位父老兄弟,今晚的餐宴咱们就心领了,但这太湖的美酒俺还是要和大家干上三杯,以表示咱们对湖州各位好朋友的谢意。要不是各位协助提供许多重要的资料,这案子就办不了那么顺利,咱们这一行竟比预计的行程还早两日便办好了差,咱们先干为敬。”
章逸和于安江干了酒就离席而去,确实做到秋毫不取,一行四人在众仕绅士子赞声不绝中纵马往北。次日,锦衣卫奏请朝廷退还三年来地方官衙超收的税金,消息就传出了湖州,数日后即传遍苏南、浙西地区,老百姓大声叫好,建文的德政总算被人民感受到了。
章逸一行四骑办完公事,心情极佳,但一路好山好水却留不住四人的马蹄,他们急于回京师结案,促请朝廷办贪官、退还赃银。章逸急着回南京还有一个私人的理由,他急于回去处理一桩一直没有解决的家务事。
得得马蹄声中,章逸在心中盘算着:“过了春俺便要娶郑娘,寒香的事总要有个了结。这姑娘跟俺好时还是个黄花闺女,虽然她义父派她来监视俺,但寒香本人对俺还是一片真心的,这些年尽心尽力照顾俺的生活起居,对俺百依百顺。这趟回京,俺要跟郑娘挑明了讲,俺总不能负了寒香。”想到寒香的种种好处,又想到和寒香燕好时,心中常会想着郑娘,不禁对寒香又多了几分歉意和怜爱。
于安江虽然是个鬼灵精,但却猜不到章头儿心中在想什么,他侧目看到章逸的表情有时忧心有时甜蜜,想了半天还是猜不透,迳自做了结论:“反正肯定跟娘儿们有关。”他扬鞭指着前方林子尽头升起的暮霭,一语惊醒沉思中的章逸:“前头就是南京城了!章头儿,今晚你是先回寓所吧。”
章逸的寓所是锦衣卫衙为他租的,座落在常府街和里仁街的交口,里仁街的对面是西安门三条巷,这时方冀正从巷中走过来。这是三日之内方冀第二次来访章逸,他见天色渐暗而章寓中不见灯火,心想:“难道章逸仍不在家?”
他走到章寓宅子外瞧了一会,四周静极,不见任何动静,走上台阶正要敲门,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细辨之下那声音竟是来自屋内。方冀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屋内又传出一个男人的怒骂声,依稀听得是:“你要作死么?”声调有些苍老,绝非章逸的声音。
方冀不禁有些犹豫,终于下了决心,一闪身,身形疾如狸猫,已经翻越门墙进入院内。他摸黑到了后院,找到一扇后门,正要设法进入,听到那苍老的声音道:“寒香,你连你老子的话都不信么?快将那钥匙交给我。”静了片刻,又听到那女子的声音道:“爹,您当女儿是三岁小孩么?这么多年来,您不停地逼我做些下作的勾当,您还能是我爹么?你们是要害死章逸,便打死我也别想我把钥匙交给您。”接着便是两声清响的巴掌,听声音便知打得不轻。那苍老的声音道:“爹叫你监视章逸那小子,没叫你贴上黄花闺女的身体,你不要脸,我那有这种女儿?”却没有听到女子的叫痛声及回答。
过了一会,一个耳熟的声音冒出来:“杜老儿,你这女儿倔强得紧,我看她是不会听你的了,还是让我来问吧。”
“辛拉吉!”方冀暗中一惊,脑中飞快地思考:“这辛拉吉如何出现在章逸的寓所里?这女子又是谁?”他确定那女子绝不是郑芫的娘。他轻轻摸到木门边,双掌一摸已知门栓在内,如要强行毁门而入,必会弄出声响,惊动屋里的人。于是他向前摸到一扇窗户外,双掌扶在木窗上,施出一股柔劲,喀啦一声轻响,窗拴已开。方冀经验老到,那喀啦一声虽甚轻微,仍立刻矮身退藏到一棵树后,静观了一会确信并未惊动屋内之人,这才回去轻轻推开木窗,一提气轻飘飘地落在窗内。
一入屋内便即闻到一股存放杂物而不通风的特殊气味,方冀知道自己进入了一间储藏室,往左边看去,一线微弱的烛光依稀可辨,于是飞快地潜向左边。果然左边的另一间房中传来了人声:“老子进来时,明明看见你把一包东西放回那暗墙后的密门里,你敢说不知道钥匙在那里?你这小娘儿不要不识好歹,逼俺对你用刑,你便求死不得了。”仍是那辛拉吉的声音。
方冀已潜到门边,骇然发现竟是一扇铁门,暗试三次居然推不开。他伏身从门上三寸的方孔中望去,只见左边是间厨房,一个老者手持一支蜡烛台,一个女子背对着这边,辛拉吉面带冷酷的微笑向女子走来。女子一面惊叫一面后退,退到门前三尺处突然绊了一下,她啊的大叫一声,扶着一张木桌勉强站住了。方冀从她背后却瞧见,她趁势将一件事物丢入了一个木桶,左脚顺势踢了木桶一下,那木桶便哗啦一声溅出了一些汤液,立刻闻到酸臭,原来是馊水桶。
辛拉吉一步上前,抓住那女子的手臂,将她带到厨房中央的高椅坐下,冷峻地道:“老子最后一次问你,章逸私藏公家的机密事物,到底藏在那里?方才你开那密门的钥匙在那里?”那女子闭目不答。站在后方的杜老头道:“寒香,章逸已经犯了滔天大罪,你这样护着他值吗?快快说了吧,爹保证你不会有事……”
那女子抬起头来,睁目对她义父道:“爹,你一再强逼女儿做非人的事,找外人来欺侮你女儿,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这个丑八怪用刑,你还算是人吗……啊……”她话未说完便吼出一声惨叫,原来辛拉吉已经动手,他在寒香身上点了几下,寒香便全身痛苦地扭动,只叫了一声便戛然而止。方冀吃了一惊,却不知辛拉吉用什么手法在折磨寒香,她竟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
辛拉吉冷笑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就让你嚐嚐咱们天竺的‘无声大刑’。哈哈,汉人是不是有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只这片刻之间,寒香脸上已成紫色,锥心刺骨之痛布满全身,她吐出一口闭住的大气,便要昏厥过去。辛拉吉上前在她身上又点了几下,寒香全身停止扭动,慢慢顺过气来。
方冀暗提真气,又推了那铁门两次,依然推不开。只见那辛拉吉笑道:“滋味好受吧?现在可愿意说了?”寒香斜着双目,有气无力地盯着辛拉吉,突然一口口水吐向他,厉声叫道:“要我说,你休想!”辛拉吉大怒,两个巴掌过去,寒香脸上鲜血长流。辛拉吉对老者道:“杜老儿,你搜她身。”寒香的爹在她全身搜了一遍,却毫无所获。辛拉吉怒道:“老子就不信你不招。”上前又要施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