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武林盟主(第12/15页)
这时,一阵哗啦巨响夹着一句愤怒的吼声发自右边:“辛拉吉,你这武林败类!”一股威猛强劲的掌力已袭到辛拉吉左胁。辛拉吉转身挥掌借势避开,回过头来看时,一个清癯老者正怒目瞪着自己,微弱的烛光中依然识得,竟然是那个“明教余孽”方冀。辛拉吉一时之间惊得不知所云,怎样也想不通此人何以此时出现在章逸家的厨房里?
方冀躲在铁门外,从门上的方孔中目睹辛拉吉对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施以酷刑,他又急又怒,试了几次都推那铁门不开。眼见那女子寒香受了折磨,依旧凛然不屈,心中感到十分钦佩,而辛拉吉又要再施毒手,他一急之下便施出了十成的内力,双掌奋然推出,轰然一声,竟将那铁门连同周围的砖墙一齐推倒。他立时对辛拉吉攻出愤怒的一招,将他逼退。
方冀咬牙切齿地道:“辛拉吉,老夫今日要取你性命,你跑不了。”辛拉吉曾在少林寺一战中领教过方冀的明教武功,也曾在京师东花园与“假”方冀动过手,心想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就也不畏惧,冷笑道:“方老儿,你这明教余孽总是坏俺大事,今日你送上门来,老子正好取你性命,你有种就不要逃。”
方冀道:“辛拉吉,你师父、师伯在武当山想要抢武林盟主大位,却也落得败兴而去。尔等天竺人总是觊觎中土的武学而不可得,还是乖乖认了,打道回天竺去吧。可是今日你想走已来不及了,你以酷刑加诸这手无寸功的姑娘身上,这便犯了中土武林的大忌,更犯了咱明教的天条,方冀绝饶不了你。看掌!”他说打便打,起手便是“金沙掌”的杀手。
辛拉吉见他掌力极猛而掌式却飘忽不定,便不抢攻,双掌一前一后拍出,身形却向后退了两步,忽然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一把缅刀,低喝道:“方老儿,亮家伙吧。”
方冀冷冷道:“武林中凡识得方冀之人都知道,方某平生与人动手从不用兵器,就凭这双肉掌取尔性命,你只管出刀吧。”他口中说话,掌上却丝毫没有停下,明教左护法乔原士的金沙掌化为一片凌厉而绵密的掌影,刚柔并济,而且招招互补,完全无视辛拉吉的缅刀锋利。
那杜老头见势不妙,早已悄悄挪动脚步向那墙洞移去,这时摸到了铁门边,拔腿便穿过半倒的铁门往那储藏室奔去,要趁这两人拚斗之时溜之大吉。
辛拉吉虽有缅刀在手,但在狭小的厨房中被方冀以金沙掌近身抢攻,天竺刀法的威力一时施展不开,他只好大喝一声,把十成内力贯注在柔中带刚的缅刀上,想要以内力逼开敌人,方能有施展绝招的空间。就在此时,他背后忽然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道直袭过来,击向他的督脉诸穴,却完全没有预警。换言之,便是有高手向他偷袭。
辛拉吉腹背遭到两高手夹击,但这天竺人的武功和机智确有独到之处,只见他猛然吐气,将无坚不摧的“御气神针”贯注在缅刀刀尖上,直袭方冀,同时施出借力打力的天竺神功,将背后袭来的力道全部转移,并将之加在缅刀上,一时之间刀势大涨,方冀只得闪身避过。
辛拉吉转过身来,一柄缅刀护胸,只见来袭者一手将溜出去的杜老头摔在地上,一面狠狠地对辛拉吉道:“辛拉吉,咱们同是锦衣卫,你趁俺出公差未返,竟到俺寓所来撒野,你要不要脸!啊哟,寒香你怎么啦……”
来人正是章逸,他此刻才看到寒香倒在桌边不醒人事,连忙奔过去一把抱起,只见她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口鼻皆是血迹,再一摸她双手,凉如死人,不禁大为慌张。
方冀退后一步,倒背着伸手把了一下寒香的脉,低声道:“章逸莫慌,这姑娘是以意志力硬挺酷刑之痛,以致全身生机暂时关闭,静躺一会无妨。”章逸听方冀这几句话,如闻嘉旨,一颗慌乱的心立刻稳定下来。
他正要起来对辛拉吉问话,那辛拉吉忽然一挥手,缅刀挟着一股寒气直袭章逸。方冀喝声:“不可硬拚!”章逸斜步躲避,那晓得辛拉吉左手扬处,一柄匕首如流星般射向倒伏在桌上的寒香。这一招出人意表,章逸发现时已不及阻止,眼看寒香还是逃不出辛拉吉的毒手。
电光石火之间,方冀奋力前倾,以身屏挡,那匕首便直刺方冀左胸。方冀脸上忽然闪过一道紫气,一伸右手食指,一股强劲的力道激射而出,撞在那匕首的柄端,匕首疾速转向擦过方冀的颈边,划破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如注。他这招明教教主的“追神指”,终将寒香的性命救了下来。
辛拉吉匕首一出手,心想必然得手,便同时施展十成轻功倒纵穿出墙洞。方冀知他到了隔壁储藏室后,必会从自己先前进来的那扇窗口逃出,于是一掌击开厨房的窗扇,果然看见辛拉吉从窗下疾奔而过,正要飞身翻越院墙。方冀双臂齐振,两只大袖飞扬之中,一道暗光激射而出,辛拉吉立时一声惨叫,从空中跌落在地。
章逸从窗口跃出,伸手一摸辛拉吉,只见他左背上插着一支钢箭,那箭力道骇人,竟然直没于尾翎,辛拉吉鲜血狂涌而出,多半被钢箭伤了心脏,已经不省人事。章逸回首看着立在窗边的方冀,他手上握着一支暗泛蓝光的钢弩,十分的小巧精致,看上去很是眼熟,正是在刺杀朱元璋之前,自己为方冀准备的那支“百步封喉”钢弩。刺朱时没能用上,想不到方冀却一直带在身边,从方才一箭穿心的准头看来,肯定还常加练习呢。
更想不到的是,武林中凡识得方冀之人皆知,明教军师小诸葛方冀与人动手从不用兵器,亦不用暗器;今夜却用章逸三年前给他的强力钢弩,一箭射杀了天竺高手辛拉吉。
章逸回到厨房,见方冀正在以随身带来的一副银针为寒香针灸。果如方冀所言,寒香在辛拉吉以酷刑逼供时,受到剧痛又感到极度害怕,虽然用意志力硬挺住,却仍昏厥了过去,体内一口气将她的生命机制全关闭了。经这一阵静息,再加针灸打通经络,只见她脸上及嘴唇渐渐有了血色,呼吸逐渐恢复正常,平静地熟睡了。
章逸握着她的小手,心中有无限的怜爱,同时对今夜在他家中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震惊。他抓起瘫在地上的杜老儿,解开被点的穴道,厉声问道:“你和那天竺人来此干什么勾当?”杜老头十分强悍地回道:“章逸,你偷了锦衣卫衙门的公物,鲁烈令咱们来搜查你家,你犯了重罪还敢神气活现?”章逸怒道:“俺偷了什么公物?你们信口雌黄,夜侵民宅又私刑拷打老百姓,俺看你们才犯了重罪。”杜老头冷笑道:“洪武二十三年,咱们锦衣卫的头儿毛骧让太祖皇帝杀了,他的遗物全属锦衣卫的机密公物,却被你给私吞了,你还敢强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