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9 宝石的气味(第10/11页)

吉莉丝弯起眉毛笑了:“嗯,我很感激你,弗雷泽先生。在你辛劳之后,怎敢不奉上一些茶点?”她的手在那排铃铛上徘徊着,但詹米摇了摇头,从沙发上拿起他的外套。

“非常感谢你,夫人,但恐怕我们必须离开了。回金斯敦的路程相当长,如果我们想在天黑之前赶到的话,我们必须立即上路。”他的脸色突然变白,我知道他一定发觉到自己外套口袋里的照片不翼而飞了。

他迅速地瞥了我一眼,我对他简短地点点头,摸了摸裙子的一侧,照片装在那里。

“谢谢你的款待。”我拿起帽子,欣然朝门口走去。现在詹米回来了,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快点离开玫瑰厅和它的主人。但詹米犹豫了一会儿。

“艾伯纳西夫人,我很想知道——因为你提过你在巴黎住过一段时间——你在那里是否认识一位绅士,他是我的一个熟人。你是否碰巧认识桑德林汉姆公爵?”

她抬起满头的奶油色金发,好奇地看着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她点了点头:“是的,我认识他。为什么这样问?”

詹米给了她一个最迷人的微笑:“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夫人,只是好奇而已,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们走出大门时天已经完全阴了,很显然,我们回到金斯敦时免不了被淋湿。在这种情况下,我毫不在乎。

“你拿了布丽安娜的照片吗?”詹米勒住马,张口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就在这里。”我轻轻拍了一下口袋,“你找到伊恩的踪迹了吗?”

他转身瞥了一眼,好像害怕我们会被追赶似的。“我从监工或奴隶们那里得不到任何消息——他们骨子里带着隔膜,我也不能怪他们。但我知道他在哪里。”他相当满意地说。

“在哪里?我们能偷偷地回去找他吗?”我从马鞍上轻微地直起身子回头看,透过树梢能看到玫瑰厅的石板瓦。我最不情愿的就是有任何理由让我再次踏上这个地方——除了伊恩。

“不是现在,”詹米抓住我的缰绳,把马头牵回小道,“我需要协助。”

以寻找材料修复受损的榨糖机为名,詹米设法看到房子周围四分之一英里内的大部分种植园,包括几座奴隶小屋、马厩、一个废弃的烟草干燥棚,还有炼糖厂的房子。在每个地方,除了好奇或敌意的目光,他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除了附近的提炼房。

“那黑色的大块头从门廊过来,坐在外面的地上,”他说,“我离他太近的时候,监工非常紧张,喊我走开,警告我不要太接近那个人。”

“这听起来真是个好主意,”我微微发抖,“我的意思是不要接近他,但你认为他会对伊恩做什么吗?”

“他坐在地上一个小门的旁边,外乡人。”詹米熟练地引着他的马绕过小路上一截倒下的木头,“它肯定通往提炼房的地窖。”詹米在提炼房周围转悠的时候,男人不曾移动一英寸,“如果伊恩在那里,那就是他所在的地方。”

“我非常肯定,他就在那里,不会错。”我把自己的参观细节快速对他讲了一遍,包括我和厨娘的简短对话。“但我们要怎么办呢?”我总结道,“我们不能让他在那里!毕竟,我们不知道吉莉丝想要用他来干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如果她不肯承认他在那里的话,对吗?”

“根本不可能是好事。”他面无表情地赞同道,“监工不肯跟我讲伊恩,但他告诉了我其他的事情,足以让你头发蜷缩,如果它现在还没有蜷缩得跟羊毛似的。”他看了我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尽管他有很明显的忧虑。

“根据你的头发状态来判断,外乡人,我估计很快就会下雨。”

“你可真细心啊,”我讽刺道,徒劳地想把那些从帽子下面逃出来的头发塞回去,“事实上,天空黑得像沥青一样,空气透着闪电的味道,当然了,跟你的结论完全没有关系。”

我们周围的树叶像拴着的蝴蝶一样飞舞,暴风雨的前沿顺着山坡向我们的方向上升。从我们站着的小地方可以看到暴风雨的乌云掠过下面的海湾,黑色的雨幕挂在下面,好似一张面纱。

詹米从马鞍上直起身子,查看着地形。在我不熟练的眼睛里,周围看起来像是密不透风的丛林,但对于一个曾在石楠中生活了七年的男人来说,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我们最好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外乡人,”他说,“跟我来。”

我们牵着马步行,离开狭窄的小路,进入了森林,跟随着詹米说是野猪足迹的印迹往前走。几分钟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条深深嵌入森林地面的小溪,溪岸陡峭,长满了蕨类植物以及黝黑闪光的灌木,其中夹杂着细长的幼树。

他让我收集跟手臂一样长的蕨类叶子,等我带着尽可能多的叶子回来时,他已经搭好了一个整洁舒适的架子,将弯曲成拱形的幼树绑在倒下的木头上,覆盖上从附近灌木丛砍下的树枝。我们匆忙地铺开叶子作为屋顶,它虽然不防水,但铺上许多叶子总要比露天淋雨好很多。十分钟后,我们安全地躲在里面。

风暴前沿的风吹过我们的时候,出现了绝对宁静的时刻。没有鸟儿啁啾,没有昆虫鸣唱——它们像我们一样感知到大雨即将来临。几个大的雨点落下,飞溅在树叶上,发出一声爆响,好像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暴风雨降临了。

加勒比海地区的暴雨猝不及防又来势汹汹,不像爱丁堡那种雾蒙蒙的细雨。天空变成黑色并裂开缝隙,顷刻之间降下瓢泼大雨。只要雨一直下着,讲话都不可能听到,淡淡的雾像蒸汽一样从地上升腾起来,雨滴撞击地面,溅起一团团水汽。

雨敲打着我们头上的叶子,淡淡的雾气弥漫在避雨棚的绿色阴影周围。在雨水的哗哗声和群山之间隆隆不断的雷声中,我们根本无法交谈。

天不冷,但棚顶有一个洞在漏水,水不断地滴到我的脖子上。没有空间可以挪动避开,詹米脱下外套,把它裹在我身上,然后用胳膊搂着我,等待暴风雨的平息。尽管外面的声音可怕,我却突然感觉到安全和平静,几天以来、几个小时以来的紧张得到了缓解。伊恩的下落已经知道了,在这里,什么都打扰不到我们。

我紧握着他的手,他对我笑了笑,然后温柔地吻了我一下。他闻起来有股清新的泥土味,混合着断枝流出的树液和他自己汗水的气味。

这一切几乎要结束了,我想着。我们已经找到了伊恩,上帝会让他安全回来的,非常快。然后去做什么呢?我们将不得不离开牙买加,但也有其他地方可去,世界是广阔的。有法国的殖民地马提尼克和格林纳达,荷兰的伊柳塞拉岛。也许我们甚至敢于到新大陆去冒险——尽管有食人族存在。只要有詹米,我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