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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劫后(第5/9页)

瑞根点头问道:“你知道‘百’是个什么概念吗,亚伦?”

亚伦点头。“十双手的手指数量。”

“就算只是一座小山也比你们的博金丘高上百倍,而且密尔恩附近的山可不是什么小山包。”

亚伦双眼圆睁,试图想象这种高耸的景象。“它们想必碰到天空了。”他说。

“有些比天还高。”瑞根夸耀道,“站在上面,你可以俯瞰山腰的白云。”

“希望有一天我能亲眼看看那些高山。”亚伦说。

“等你长大后,可以加入信使公会。”瑞根说道。

亚伦摇头。“爸说离开家乡的都是叛徒。”他说,“他会边吐口水边这么说。”

“你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瑞根道,“光靠吐口水不能让事情变成事实。没有信使,就连自由城邦也会分崩离析。”

“我以为自由城邦都很安全?”亚伦问。

“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亚伦,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密尔恩人口众多,对抗死亡的能力远远高于提贝溪镇这种偏远山间小镇,但每年还是会有一定人数葬身于地心魔物之手。”

“密尔恩到底有多少人?”亚伦问,“提贝溪镇一共有九百来人,据说北方的阳光牧地也差不多。”

“密尔恩的人口超过三万。”瑞根骄傲地说道。

亚伦看着他,一脸迷惑。

“一万是一百的一百倍。”信使解释道。

亚伦想了想,然后摇头说:“全世界都没有那么多人。”

“有,而且还更多。”瑞根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只要你有胆量面对黑夜。”

亚伦没有再提问,他们在沉默中缓缓前进。

小骡车行驶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镇中广场,也就是提贝溪镇的交易中心。镇中广场四周有数十间绘有魔印的房屋,居民都是不须在牧场或田里工作,也不须捕鱼或伐木的人。想找裁缝或是面包老师、蹄铁匠、修桶匠之类的人,来镇中广场就行了。

镇中广场中央为供人集会的广场,耸立着提贝溪镇最大的建筑——杂货铺。这间店铺内有摆着桌椅和吧台的宽敞前厅,后面还有比前厅更大的仓库、地窖,全提贝溪镇所有值钱的物品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霍格的女儿黛西和卡特琳掌管着厨房。两个买卖点数可以让你饱餐一顿,但希尔维说霍格是个大骗子,因为两个买卖点数足以交换吃一个星期的谷物。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大堆未婚男人愿意付钱,而且并非所有人都是为了饱餐一顿。黛西相貌平平,卡特琳是个胖子,但科利舅舅说,谁只要娶了她们就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

提贝溪镇的所有人都会把货物带来交给霍格,不管是玉米,肉或是动物毛皮,陶器或是布匹,家具或是工具。霍格收下物品,仔细检查,然后付给客户买卖点数,以购买店内其他物品。

只不过,要买的东西似乎永远比霍格收购的价格还高。亚伦从买卖的价钱数字上就能轻易看出这点。人们前来贩卖物品时常常会因讨价还价引发争执,但最终价格都是霍格说了算,而且他通常都能称心如意。镇上几乎所有人都痛恨霍格,但他们又需要他。当他路过的时候,他们会帮他拍掉外套上的灰尘,或为他开门,而不是朝他吐口水。

提贝溪镇的其他人拼命干活,仅能糊口;而霍格和他的女儿总是吃得油光满面、脑满肠肥,还穿着干净的新衣服。相比之下,每当亚伦的母亲拿他的衣服去洗的时候,他就得拿块毯子裹在身上。

瑞根和亚伦将骡子绑在杂货铺前,然后步入店内,酒吧里没有其他人。通常空气中会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培根香气,但今天厨房里没有任何煮东西的味道。

亚伦赶在信使前来到吧台。洛斯克在吧台上放了一个小铜铃,从自由城邦搬来时一起带过来的。亚伦喜欢玩那个铜铃,他用力拍了一掌,然后在清脆的铃声中开心得咧嘴大笑,等待老板的出现。

后方传来一阵撞击声,洛斯克随即走出吧台后的帘幕。他是个胖子,年约六十几,体格依然健壮,腰背挺拔,但肚子松垮下垂,额头上的铁灰色头发掉了不少。他身穿轻便长裤、皮鞋,干净的白色棉布衬衫,衣袖挽到粗壮的胳臂上。白色工作裙上没有一丝污垢。

“亚伦·贝尔斯。”他看着男孩,露出亲切的笑容。“你只是来玩铜铃,还是有生意要和我谈?”

“要谈生意的是我。”瑞根说着,迎上前去。“你是洛斯克·霍格?”

“叫我洛斯克就好了。”大汉说道,“‘霍格’是那帮该死的镇民在背后叫的绰号,你知道的,他们对别人的成功都很眼红,妒忌。”

“第二次了。”瑞根埋怨道。

“你说什么?”洛斯克问。

“今天,我被葛雷格的旅行日志骗了两次。”瑞根说,“早上我才当着西莉雅的面叫她‘贝伦’。”

“哈哈哈哈!”洛斯克捧腹大笑道,“真的吗?如果有什么事值得请大家喝一杯,肯定就是这件事,算我请客。你叫什么名字?”

“瑞根。”信使说,放下沉重的背包,在吧台旁坐了下来。洛斯克拍了拍一个小酒桶,自铁钩上取下木酒杯。

麦酒很浓,呈蜂蜜色,表面飘浮着一层泡沫。洛斯克倒了一杯给瑞根,一杯给自己。接着他看了亚伦一眼,再倒了一小杯。“拿这杯酒到那边找张桌子坐下慢慢喝,让大人安安静静地在吧台说话。”他说,“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告诉你妈我给你酒喝。”

亚伦眉开眼笑,趁洛斯克改变主意前捧起酒杯就跑。他曾在节庆时偷着喝了几口他父亲的酒,但从来没有喝过一整杯属于自己的酒。

“我一直都在担心是否永远都不会有信使来了。”他听见洛斯克对瑞根说。

“去年秋天,葛雷格原计划要过来的,但他染上了重病。”瑞根说完,喝了一大口酒。“草药师建议他在身体好转前暂时不要远行,接着冬天到了,他的病情逐渐恶化。后来他请我在公会另行指派信使前接管他的路线。正好我得率领一支盐队前往安吉尔斯,所以就多加了一骡车的货物,在转道向北前过来一趟。”

洛斯克取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吧?”洛斯克在瑞根重重放下酒杯时问道。

“葛雷格在旅行日记里说,你是很会讨价还价的奸商。”瑞根微笑着说道,“因为你会试图灌醉我。”

洛斯克窃笑,接着将酒杯倒满。“哈哈哈哈,提前请你喝酒——我想谈完生意后,就不必免费请客了。”他说着将酒杯推给瑞根。

“想要你的邮件安然抵达密尔恩,你就必须继续请客。”瑞根笑着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