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灵气 玫瑰十字侦探的疑惑(第12/50页)
“可是很古老。”
“嗯。这木头的感觉……不不不,不可能有这种事。所以……一定是我鉴定错了,若非如此,说到底还是偶然情形。一定是偶然。”
“你真是计较呢。”
“那、那当然会计较了。”今川吞了口口水,“这是非常重要的。”
“有多重要?”
我想知道有多重要。
或者说,我开始感兴趣了。
不管是恐怖的诅咒,还是从近藤家的橱柜挖掘出这个面具的神秘事件,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不,也不是完全无所谓。
“也就是说……早于能面的表演面具,不管是行道面、伎乐面还是舞乐面,都是以大陆传来的面具为原型。”
“不是日本固有的?”
“不,最后都日本化了,但一般认为原型全都是从大陆带进来的。元祖是大陆那一边。”今川说。
“原来如此。”
“换言之,我国民间的面具,可以说全都受到外来面具的影响。”
“进口的外国产面具是源头,它传进来以后逐渐变化,是吧?野猪栖息在大陆,进口到日本以后,逐渐被驯养而家畜化,变成了猪,这样想就行了,对吗?”
“请忘掉猪的比喻吧。”今川笑道,“总而言之,日本固有的样式不怎么受人讨论,人们似乎当它们从来没存在过。当然,能面等是日本固有的,但依谱系来看,它们被定位成早期的外来面具的后裔。”
“往前回溯,全都会追溯到外国的面具?”
“是的。”
今川再次把手伸进茶箱,拿出纸糊鬼面具。
是和刚才不同的另一个鬼面具,不过非常相似。
“就连这种玩具鬼面,遥远的祖先也是大陆产的。”
“中国也有这种东西?中国也有鬼吗?”
“有是有,但完全不同。”今川说。“中国的鬼发音叫,在中国指的是亡灵 [93]。”
“头上没有角?”
“别说是角了,好像根本没有形体。哦,鬼本身跟这件事完全无关,问题在于鬼面具。当然,大陆没有这样的鬼,所以大陆也没有这种面具,不过这个面具的源头的源头的源头再源头,是外国产的。理所当然,愈是回溯,就愈接近原型。面具愈是古老,就愈接近大陆产的,不相似就邪门了。”
“是这样的吗?”
“所以了,”今川探出身子,“在那么古老的时代就存在这种设计的面具,实在太邪门了。能的翁面是日本的设计啊。这个面具如果真的如同我想的那么古老,它就有可能是能乐翁面的祖先,那么一来,能乐的翁面就不是外来的面具经日本化而成的,而会变成是日本固有的面具了。”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你是说,这个诅咒面具会改写日本面具的谱系?”
“我妄想着说不定会改写,如此而已。”今川说,“我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
“呃,可是……”
“只是胡言乱语。”今川说,“本岛先生与这个业界无关,而且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是个完全的圈外人,所以我才能向你提这件事。如果一本正经地公开谈论这种事,大多数人听了都要笑,我想也会有人听了勃然大怒吧。我只会落得遭人嘲笑斥责的下场而已。”
没半点好事——今川说道,把鬼面具收回茶箱,这次拿起了诅咒面具。
不会有好事吧。
再怎么说,这都是个仅是持有就会面临灾祸,戴上就会死掉的诅咒面具。
我正想着这种事,外表迟钝的古董商竟然把那个诅咒面具放到自己的脸上了。他想戴吗?我还没来得及出声,不出所料,外貌古怪的古董商就要戴上诅咒面具。
瞬间。
“啊啊!”
今川难得发出清晰的叫声。
“有、有东西……”
“出……出了什么事?”
“上面写着东西。”今川说。
3
令人无法释然的发展,大抵都会有个使人无法释然的结果。怀抱着无法释然的心情,忽一回神,一切豁然开朗,或是得到一个无上满足的结果,这种情形,是绝不会有的。
不管有了多么可喜可贺的结局,无法释然的事还是无法释然,这种情况,不管是皆大欢喜还是圆满收场,还是会留下无法释然的部分。
只是大家什么都没说,所以我也忍耐而已。这种情况,对我这种凡夫俗子来说,“无法释然的事就忘掉吧。”这句话或许才是至理名言。可是,那完全是事过境迁以后的事,对于现在进行时的无法释然,就连忘掉也办不到。
唔,无法释然,或许只是我的理解力太差,别人可能根本不这么感觉。
我在脑袋里嘀咕个不停,走上阶梯。
神保町,榎木津大楼……
没错,这座阶梯通往榎木津的事务所。
回想起来,我坚定再坚定地下定决心,绝对不再去玫瑰十字侦探社,绝对不再去找榎木津,不过是短短两天前的事而已。
这表示我坚定的决心只维持了一天左右。
——谁叫我是凡人呢?
多没意思的出尔反尔。
这是不可抗力,因为我得代替今川去拜访榎木津。
今川好像被榎木津命令下午绝对要过来。
然而今川无法实践与榎木津的约定了。当然,是因为那个诅咒面具。
不过……也不是今川遭到诅咒,病倒或死掉了。
今川就要戴上诅咒面具的时候,在面具内侧发现了疑似文字的东西,兴奋不已。
本就口无遮拦的古董商的嘴巴更加合不拢,唾沫横飞——真的是口水四溅——难得的意气飞扬。
这也是理所当然吧。
再怎么说,上头的文字都显示了制作年代……
而且那年代还印证了今川的推理——不,妄想……
也难怪他会兴奋。
我也看了字,可是实在辨读不出来。我连墨痕清晰的箱书都无法辨读,所以觉得读不出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不是我辩解,那个时候我并非看不懂上头的字,而是字迹模糊到根本无法判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