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第9/12页)

“咱们已经让那个可怜女人,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天使说。

“你这么想?”克鲁利试图撞上一只刺猬,但却错过了,“预约会加倍,你记住我的话。只要她打对牌,搞到免责证明,再料理好所有法律细节。用真枪进行积极性培训?人们会排起长队。”

“你为何总是这么愤世嫉俗?”

“我说过了。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会儿,天使说:“你觉得他会出现,对吗?你觉得咱们能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他吧。”

“他不会出现。不会出现在咱们眼前。保护性伪装。他可能都没有察觉,但他的本能会让他避开超自然力的窥探。”

“超自然力?”

“你和我。”克鲁利说。

“我可不是超自然力。”亚茨拉菲尔说,“天使不是超自然力。我们是神圣超自然力。”

“随你怎么说。”克鲁利现在忧心忡忡,已经懒得争吵。

“有其他办法可以找到他吗?”

克鲁利耸耸肩。“天知道。”他说,“你觉得我在这方面有多少经验?你知道,世界末日大决战只发生一次。它们不会让你从头再来,直到处理好每个细节。”

天使盯着匆匆逃开的刺猬们。

“此时此刻世界如此和平。”他说,“你觉得会怎么开头?”

“嗯,热核毁灭理论一直很流行。但我必须说现在那些男孩子们对彼此都很客气。”

“小行星撞击?”亚茨拉菲尔说,“我听说这个理论如今很时髦。撞在印度洋里,尘埃和水蒸气遮天蔽日。所有高等生物都得说拜拜。”

“哦。”克鲁利很用心地把车速保持在最高时速之上。每个细节都会有所帮助的。

“简直想都不敢想,不是吗?”亚茨拉菲尔沮丧地说。

“所有高等生物一扫而光,就是这么回事。”

“可怕。”

“只剩下尘埃和原教旨主义者。”

“你嘴也太毒了。”

“抱歉。我忍不住。”

他们盯着前路。

“也许某些恐怖分子?”亚茨拉菲尔说。

“不会是我们的。”克鲁利说。

“也不是我们的。”亚茨拉菲尔说,“当然我们的是自由战士。”

“我跟你说。”克鲁利继续加速,胶皮轮胎几乎在塔德菲尔德小路上燃烧,“该摊牌了。如果你告诉我你们的人,我就告诉你我们的。”

“好吧。你先说。”

“哦,不。你先说。”

“但你是个恶魔。”

“对,但却是守信用的恶魔,希望如此。”

亚茨拉菲尔说出五个政治领袖的名字。克鲁利说了六个。有三个名字重合。

“看见了吗?”克鲁利说,“我早就说过了吧。人类都是些狡诈的杂种。你绝不能相信他们。”

“但我不认为我们的人手里有什么大计划。”亚茨拉菲尔说,“也就是些小规模恐……政治抗议活动。”他更正说。

“啊。”克鲁利刻薄地说,“你是说他们都不是廉价的大规模谋杀犯?只提供个人服务,每颗子弹都由经验丰富的手艺人发射?”

亚茨拉菲尔没理他。“咱们现在怎么办?”

“试着补补觉。”

“你不需要睡觉。我不需要睡觉。邪恶永不休息。正义时刻警惕。”

“普通意义上的邪恶也许是这样。但具体到我这部分,已经养成了时不时把脑袋放在枕头上的习惯。”他看着头灯的灯光。用不了多久,就没有睡觉的机会了。等到下边发现他亲手把敌基督搞丢了,那帮人会挖出他调查西班牙宗教审判所时撰写的所有报告,用来好好款待他,一次一件,然后是一起招呼。他在杂物箱里随便翻出一盘磁带,塞进录音机。皇后乐队的歌声传了出来……

“……别西卜给我留了个恶魔,为我……”

“是为我。”克鲁利嘟囔道。他面无表情地愣了一会儿,随即发出窒息的尖叫,猛地把音响关掉。

“当然,咱们可以找个人类去寻找他。”亚茨拉菲尔思考着说。

“什么?”克鲁利心不在焉地说。

“人类擅长寻找其他人类。他们干这行已经数千年了。那孩子是个人。而且……你知道。他会躲避咱们,但其他人类也许可以……哦,感觉到他。或是发现咱们想不到的事情。”

“没用。他是敌基督!他有……那种自动防御能力,不是吗?即便他自己并不知道。这种能力不会让人类对他产生怀疑。在时机成熟之前还不会。怀疑会从他身边滑过,就像,就像……水会从什么东西身边滑过。”他模棱两可地说。

“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有半个更好的点子吗?”亚茨拉菲尔说。

“没有。”

“那么好吧。也许管用。别跟我说你手头没有可以利用的前线组织。反正我有。咱们可以看看他们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他们能做什么咱们不能做的?”

“嗯,首先,他们不会让人们互相射击,他们不会催眠可敬的女性,他们……”

“好吧。好吧。但这机会大得就像地狱里的雪球。相信我,我很清楚。但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克鲁利把车开上高速公路,驶向伦敦。

“我有一些……一些情报网。”过了会儿,亚茨拉菲尔说,“散布在全国各地。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我可以让他们展开搜索。”

“我,呃,也有类似的组织。”克鲁利承认说,“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派上用场……”

“咱们最好给他们提个醒。你觉得应该让他们协同合作吗?”

克鲁利摇摇头。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说,“以政治用语来说,他们还不够成熟老练。”

“那咱们就各自联络人手,看看他们能干些什么。”

“我想应该值得一试。”克鲁利说,“上帝啊,就好像我手头的工作还不够多似的。”

他突然一扬眉,兴高采烈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鸭子!”他喊道。

“什么?”

“水会从鸭子身边滑过!”

亚茨拉菲尔深吸口气。

“开你的车吧,谢谢。”他疲倦地说。

车子在晨光中继续前行,音响里演奏着J.S.巴赫的《b小调弥撒》,演唱者当然还是皇后乐队的弗雷迪·墨丘利。

克鲁利喜欢黎明的城市。此时的市民基本都有正当工作和留在此地的恰当理由,与八点后涌进城来的数百万多余人口截然相反。而且现在街上多少算得上安静。亚茨拉菲尔书店门前的窄路上画着禁止停车的双黄线,宾利车靠到路边时,黄线们恭顺地向后退去。

“嗯,好吧。”亚茨拉菲尔从后座拿外衣时,恶魔说,“咱们保持联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