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0/13页)
“我们会攻击精灵们打开的缺口,”经验丰富的战略家库霍恩立刻开口道,“而他们可以朝前方进军,引发敌人的恐慌。没错,伟大日轮啊,这正是我们该做的!回你们的部队去,先生们!那乌西卡旅和第七旅,轮到你们了!”
“皇帝万岁!”奇斯·凡·洛喊道。
“德·维恩加尔特阁下,”元帅转过身,“把随从和私人护卫召集起来。无所事事的时间结束了。我们会与戴尔兰尼第七旅一同进攻。”
奥德尔·德·维恩加尔特脸色发白,但很快镇定下来。
“皇帝万岁!”他说。他的嗓音几乎听不出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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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挥下手术刀,伤员尖叫着抓住手术台。爱若拉勇敢地按住他晃动的脑袋,同时收紧止血带。帐篷入口处传来夏妮响亮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都疯了吗?我们在这里救治活人,你们却把尸体往这儿拖?”
“医师女士,这位是安泽姆·奥布里男爵!我们中队的指挥官!”
“他曾经是中队的指挥官!现在他死了!你们能把他完整地带过来,只是因为他的铠甲系得够牢!带他走吧。这里是医院,不是墓地!”
“可是,医师女士……”
“别挡在门口!哦,有人把还有呼吸的人搬过来了。至少看起来还有呼吸。或许只是风吹的。”
铁锈哼了一声,皱起眉头。
“夏妮!过来!”
“记住,小丫头,”铁锈咬着牙说道,低头察看伤员的断腿,“只有从业十年以上的外科大夫才有资格冷嘲热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铁锈先生。”
“拿上刮刀,把骨膜刮掉……见鬼,我们得给他稍微麻醉一下……玛蒂在哪儿?”
“在帐篷前呕吐,”夏妮的语气不带丝毫嘲讽,“像要把肠子吐出来。”
“这些女术士啊,”铁锈拿起一把锯子,“与其构想好多种可怕又强大的法术,她们更应该专心发明一种法术才对。那种可以随意施展的小法术。比方说麻醉术。而且不会出岔子,也没有呕吐之类的副作用。”
锯子刮擦着骨头。受伤的士兵哀号起来。
“扎紧止血带,爱若拉!”
骨头终于断了。铁锈放下锯子,擦了擦汗水淋漓的额头。
“静脉和血管。”他出于习惯点点头,但却是多此一举。因为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女孩就围拢过来。他拿起手术台上的断肢,丢到角落,跟其他截下的肢体堆在一起。手术台上的伤员已经有好一会儿没再哀号和尖叫了。
“昏了还是死了?”
“昏了,铁锈先生。”
“很好。缝合伤口吧,夏妮。把下一个带上来!爱若拉,去看看玛蒂有没有把能吐的全吐完。”
“我很好奇,”爱若拉头也不抬地轻声问道,“铁锈先生,您有多少年的从业经验了?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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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好几分钟尘土飞扬的急行军,十夫长和百夫长的喊声终于告一段落,维吉玛步兵团终于加入了战线。雅尔像鱼一样大口呼吸着空气。他看到布罗尼伯总督骑着披挂铠甲的漂亮栗色马,沿着队伍前进,审阅着部队。总督本人也穿着全身铠甲,甲片涂成了蓝色,让布罗尼伯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鲭鱼罐头。
“感觉如何,士兵们?”布罗尼伯对他的部下喊道。
长矛兵的队列回以一声怒吼,吼声如远处的雷声般回荡不息。
“你们弄出的噪音可真够大的,”总督说着,掉转马头,沿着队列继续走起来,“这代表你们状态很好。你们状态不佳的话,就只会像老太太一样抱怨和呻吟。我从你们的表情看得出来,你们渴望踏入战场,你们梦想着战斗,也等不及要跟尼弗迦德人较量了!哦,维吉玛的士兵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你们的梦想马上就会实现了。只要再稍等片刻就好。”
长矛兵嘟囔起来。在此期间,布罗尼伯来到队列末尾,然后转过马头,缓缓折回。他用司令棒轻轻敲打装饰豪华的鞍桥,继续说道:
“步兵们,你们跟在骑手后面行过军,吃过土!到目前为止,你们闻到的只有马粪的味道,荣誉和战利品却不见踪影!你们缺乏力量,懒骨头们,就连今天也只是勉强赶到这片光荣与荣耀的战场。但到头来,你们还是会得到我发自内心的祝贺。在这片野地——名字我不记得了——你们终于可以展现身为士兵的价值了。你们可以看到,战场上那片乌云就是尼弗迦德的骑兵队,他们的目的是攻打我军侧翼,迫使我方部队退入河边的沼泽——名字我也不记得了——以此摧毁我们的军队。但你们,著名的维吉玛长矛兵,将会填补我们战线上的缺口,捍卫弗尔泰斯特国王和纳塔利斯治安官的荣誉。你们将用胸膛堵住缺口,阻挡尼弗迦德人的冲锋。哦,战友们,你们感受到喜悦了吗?你们心中涌现出自豪了吗?”
雅尔攥着矛柄,四下张望。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士兵在期盼即将到来的战斗,就算他们真为自己的使命而自豪,也很巧妙地掩饰住了。他右边的梅尔菲低声念着祷文。而在他左边,德乌斯莱克——一位强硬的职业士兵——吸了吸鼻涕,咳嗽几声,紧张地咒骂起来。
布罗尼伯转过马头,在马鞍上坐直身子。
“我没听到你们的回答!”他大吼道,“你们心中涌现出他妈的自豪没有?”
长矛兵别无选择,只好高喊着表示他们确实自豪。雅尔也像其他人一样高声附和。
“很好!”总督让马匹面对着军队,“现在,整队吧!百夫长,你们还在等什么?组成方阵,前排跪下,后排站立!将矛柄插进泥土!不是这边,你这白痴!没错,我是在跟你说话,你这长毛杂种!靠近点儿,肩并肩!哦,现在你们看起来棒极了!几乎像一支军队了!”
雅尔发现自己站在第二排。他将矛柄的尾端插进泥土,用出汗的双手惊恐地攥着。梅尔菲含混地重复着几个词,其内容大都和尼弗迦德人、狗、婊子、国王、治安官、总督以及所有人的母亲的私生活细节有关。
战场上的乌云在逼近。
“别再浪费时间放屁和让牙齿打颤了!”布罗尼伯喊道,“尼弗迦德人的战马可不会害怕这些声音!别弄错了!朝我们逼近的是那乌西卡旅和戴尔兰尼第七旅,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他们不会被吓倒!他们不会被打垮!你们必须杀死他们!把长矛再举高点儿!”
他们听到了马蹄声,那声音依然遥远,但越来越响。大地开始震颤。在尘云之中,锃亮的刀刃反射着阳光。
“你们太他妈走运了,维吉玛的士兵们。”总督再次高喊,“你们用的不是普通的长矛,而是二十一尺长的新型长矛!尼弗迦德人的剑长只有三尺半。你们会算数吧?他们也会。但他们觉得你们没办法坚持下去,并且会暴露出你们的本性——懦夫的本性。黑甲军指望你们丢下长矛,像兔子似的在战场上乱跑,这样他们就能毫不费力地砍倒你们。记住,白痴们,恐惧可以让你们跑得飞快,但你们不可能快过战马。想活下去的人——想要名声和奖赏的人——会选择抵抗!凶狠地抵抗!像墙壁一样抵抗!坚守阵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