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请最懂茶的人制茶(第10/16页)

“我回家去,不能不先和王爷说一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白依梅轻轻挣开古平原的怀抱。

她回到自己的卧房,房中静静的,屋外的华庭也是静静的,原本应该在此的丫鬟和仆妇此时踪影皆无。房中的曜石圆桌上放着一张素笺,笺上粗疏却又不拘一格的字迹正是陈玉成所留。

“既然未忘,何必强留,心若不在,人何必在。珍重!”

白依梅持笺木然立了许久,手一松,那笺悠悠飘落于地。

白依梅不会骑马,为了尽快赶回古家村,只得与古平原共乘一匹枣红马,守城的长毛士兵见“陈王妃”与一个陌生男子骑在一匹马上出城,吃惊之下噤得连问都没敢问一声。

古平原一手执缰,另一只手轻轻环在白依梅的腰间,两人几乎是身贴着身,彼此之间几无间隙。一开始没有人言语,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好久以后,白依梅忽然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本来打算等你一辈子的,一辈子不嫁人,就在古家村等你,可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再也回不去……”

“我知道,我懂,我都懂……”

“将来我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能再对不起他。”白依梅虽然语气平缓,却像是在发着誓。

古平原什么都没说,他仿佛听见自己在心底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环在白依梅腰间的那只胳膊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白依梅的忽然出现带给古家的既有惊喜又有担忧,白家父女劫后重逢伤心落泪,古家人都陪着掉眼泪,古平文、古雨婷都只是高兴依梅姐终于回到了家,可是古母脸上却深有忧色。

“有没有人看见她进村?”古母问古平原。

“我特意挑的时辰,进村时已经定更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那就好,这几日你们出门都要小心在意,谁也不许把依梅这孩子回来的消息走漏出去。”古母吩咐着。

“为什么呀?”古雨婷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想不懂这好事为何要瞒着村里人。

古母把脸一沉,“别问了,照做就是。”

“还有。”她看了一眼大儿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这些日子就让依梅住到我屋里吧。”

“我还想和依梅姐一起睡呢。”又是口快的古雨婷。

“住嘴!”古母发火了,她既害怕“陈王妃”的事儿被官府知道,同时也担心儿子古平原与白依梅之间旧情复燃。

古平原知道母亲的用意,一声不吭地低下了头。

女儿的回来仿佛是福星高照,意外地冲走了白老师身上的灾星,本来已是回光返照的人,身子骨竟是一天好似一天。到了第5天头上,居然能自己坐起来喝上一碗红枣小米粥,把古平原和白依梅高兴得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吃罢早饭,白老师让女儿把古平原和他的母亲都请到屋中,卯足了精神有一番话要说。

“古大嫂,你我两家相识已然有十多年了。令郎古平原是我的得意高足,可以说我把一辈子的本事都交给了这个门生,我虽然没有儿子,可是有这么一个徒弟能传我的衣钵,实在是死而无憾。”

一句话说得屋中的几个人眼圈都红了。

“爹,您身子正好着呢,别说不吉利的话。”白依梅劝道。

“我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天好日子。”白老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前些日子我以为自己不行了,便把依梅托付给平原,蒙他不弃,愿意和我白家结这门亲。可那毕竟是当时的权宜之计,如今我身子好点了,俗话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想问问古大嫂的意思,愿不愿意我这个女儿给你做儿媳妇?”

屋里三个人听完这句话立时都傻了眼。这可怎么回答!说同意,难不成真的办亲事,古母是一百二十个不能答应。说不同意,理由呢?古母是看着白依梅长大的,两个人好得像亲母女一样,凭什么不愿意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说真话?把实情一说,白老师就能当场气死,那是万万说不得的啊。

只短短一会儿的凝滞无言,就让白老师看出气氛不对,他疑惑地望望古平原,又看看古母,“难道说古大嫂不愿意……”

“不,老师,我愿意,我娘也愿意。”古平原忽然不顾一切地开口说道。

“平原!”古母厉声制止着。

白依梅在一旁脸涨得通红,悄悄扯了扯白老师的袖子,低声说,“爹,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这、这……”白老师看出事情不对,一急之下大咳起来,古平原和白依梅赶紧过去,一边一个帮他捶背抹胸,彼此间眼神一对,都是黯然神伤。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院门被人大力一脚“咣”地踹开,好像有一伙儿人闯了进来。

几个人闻声都是一愣,古平原和母亲赶紧出屋,一看就是大吃一惊。

就见七八个捕快腰里挎着刀,横眉立目地站在院中,手里各拿铁锁链。

“谁是古平原?”

古平原心里一沉,莫非抓自己的人从山西撵到了安徽,可是自己在山西除了对常家人之外,跟谁都没说过老家的住处,难道说常家人又出事儿了?

事到临头,怕也无用。他走前一步拱了拱手:“在下就是古平原,敢问几位衙差大哥,找我什么事?”

“嘿嘿。”捕快头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哗啦”抖开铁链把古平原套上,然后才说:“不止是你,还有个叫白依梅的在什么地方?”

白依梅在屋里听得真真切切,知道此去绝无善果,一横心走到屋中央,对着床上的爹爹跪下,重重磕下3个头,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依梅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了!”突遇大变,白老师急得心里像火烧一样,张皇地看着女儿。

白依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起身含泪望了一眼病骨支离的老父亲,黯然走出了屋,站在房檐下对着那帮差役道:“我是白依梅。”

“不是!”古平原大声叫了起来,“她不是白依梅,白依梅不在这儿!”原来这帮差役是来抓“陈王妃”,古平原心里一阵惊恐,白依梅被朝廷抓到那必定是有死无生。

“你说不是,那找个人来认认就知道了。”捕快头向院外喊了一声,“侯二爷,劳烦您给指认一下。”

古平原瞪大了眼,看着侯二爷一步三摇从外面走进来,他先得意地看了看被铁链锁着的古平原,然后抬眼只看了一眼白依梅便对捕快头道:“就是这淫贱材儿没错!”

“姓侯的!”古平原狂吼一声。

“姓古的,你不是不服气吗?告诉你,我早派人盯着你家呢,你往三河镇跑了几次我都知道。你不是不给我茶叶吗?没关系啊,等你古家的茶田因为逆产之罪被发派官卖时,我干脆连田一起买下来,岂不是更好。哈哈哈……”侯二爷看着古平原眼里的怒火,得意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