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坏交易的背后,永远有一笔更大的交易(第10/14页)
大掌柜再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古平原,只得取出钥匙,亲手从小账房的钱柜里拿了三四张银票。
“这几张加在一起大概是五百两银子。茅尾草是千金方上最便宜的一味药,五百两足够将巴彦勒格附近所有药店的存货都买断,其余地方的货量就不值一提了。”
“多谢大掌柜。”古平原提起笔来要写借据,却被大掌柜拦住了。
“不必了,我信得过悬济堂,再说这件事还是不留笔据的好。”
古平原光棍玲珑心,一听就知道,大掌柜真正想说的是后面那半句话。既然如此他也就一笑作罢,反正自己是绝不会吞了这五百两银子的。
兵贵神速,依着古平原的心思最好能派出延年堂的伙计,分成十几拨同时去收药。怎奈大掌柜谨慎得很,自家的伙计一个也不许出面,说好说歹,只帮着古平原在城边子一家不起眼的马号雇了几辆大车和马夫。
“古老板,我这可是仁至义尽了。我的伙计要是一出面,整个巴彦勒格都知道是延年堂收了茅尾草,传到巴图耳朵里,他立马就能把我的药铺拆喽。”
古平原细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不能说大掌柜的担心没有道理,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好想了个变通的方法,他与乔松年一人领着几辆大车,按照大掌柜的指点去找药铺收药。好在马夫里也有人通汉语,跟着古平原勉强可做通译。不过这么一来时间就耽搁了,原本两三天能办完的事情,一直拖到五六天头上。
“怎么拖了这么久?到底是什么病哪?”巴图在他新起的宅子里正发脾气,他坐在正堂中央的狼皮椅上,双目瞪着跪在下面的客栈老板。巴图知道,王爷走前已命人在北面瘟疫蔓延的草原上,用火烧出了一片几百里的荒原,人畜损失巨大,而之所以做如此大的牺牲就是要抢出时间来配药。万一王爷回来了,药还没配好,又或者瘟疫越过了无人区,照王爷那霹雳性子,自己担的责任可就太大了。
“听萨大夫说是水土不服,又吃了不合适的药,内外毒加逼,所以格外重。”客栈老板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是再重,见个人说个话总行吧,我这边等着他卖药呢,他自己倒吃上药了,真是他娘的倒霉。”巴图不耐烦道。他几次派人到客栈去催,都被老齐头用“当家人病着,不敢做主”这句话给打发了回来。
“不知道啊,驼队的人都说听医嘱要避风,屋里只留了一个他们自己的伙计照看。别说我们了,就连他们自己驼队的人也是不让进的。”
“嗯?”巴图心里突然有些起疑,他当初不是没想过纵兵行抢,只是乌克朵到底也是柯尔克王爷治下,他也担心把事情闹得太大,一旦王爷回来听到些风声……现在驼队负责人病而不出,莫非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没有什么变化啊。”客栈老板是受了巴图的指令专门看着这些生意人的,他听了巴图的担心直摇头,“不会的,您老甭担心了,要是这些汉人有什么鬼心思,肯定会大吵大闹,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只等着那姓古的病痊愈,好来拿主意。”
“可是,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再等两天,要是还不见好,那就从王府请一位府医去给他诊治一下。”
客栈老板答应一声,见巴图无话,自己知趣地退了下去。
“禀大管家,有人要见你!”客栈老板刚刚退了下去,就有下人上前禀告。
巴图听了这话,目光一动,站起身不言语。走过来围着那个下人转了一圈,在他面前站定,许久才“嘿”地一笑:“你是新来的?”
“是,大管家!小的名叫……”
“混账!”不等那下人把话说完,巴图忽然暴怒,一拳捣出,把他打了个趔趄。那下人吓了一大跳,这才抬头偷眼一看,心里更是害怕,就见巴图的脸扭成了一团,鼻孔张得老大,眼里闪着阴寒的光。
下人赶紧回想自己方才的话,没说错什么呀,这巴图老爷是怎么了?他也不敢分辩,原本弓着腰,此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不懂规矩的王八羔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吗?”巴图恶狠狠道。
“知道了,知道了,大管家恕罪。”下人咽了口唾沫,急忙认错。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巴图更是恼怒,从墙上摘下皮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直打得那下人哭爹喊妈,满地乱滚。
巴图打累了,这才把鞭子往地上一丢,喝道:“给我滚!”
挨了打的下人这一次连声都不敢再吭,连滚带爬地出了正堂,转过几个角门,这才停住脚步,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嗯,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弄一身伤。”旁边恰巧经过一名年长的仆从,看见了惊讶道。
那挨了打的下人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好好地回了件事,就挨了一顿打。”
“谁打你的?”
下人不敢说,只往正堂那边望了望。
年长的仆从明白了,等到一细问经过,这才苦笑道:“你是该打,谁让你管他叫大管家。”
“他可不是王府的大管家吗?”
“你还不服气?嘿嘿,我告诉你吧,也让你学个乖。咱们这位老爷打小就是贱奴出身,左巴结右奉承,跪在地上给王爷舔靴底,什么脸面都不要了,才巴结到王府大管家这个位置上。人家现在自己有了府院,要把从前不要的脸都找回来,要在这一亩三分地当老爷。可你呢,偏偏管他叫管家,这再大的管家不也是奴才吗?”
“照你这么说,是我不小心揭了他的疤?”
“那是,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个曲意逢迎的狗奴才,可他现在抖起来了,必须要下人在他面前尊称一声老爷,懂了吧?”
挨了打的下人这才知道这顿鞭子挨得实在不值,可也不敢说什么,想了想失声道:“糟了!”
“又怎么了?”
“前院有人等着要见老爷,我这刚一开口就挨了打,事还没说明白就出来了,回头耽误事儿又是我的错!”
“那你再去回啊!”
“我可不敢去了,好大哥,你……你替我去回吧。”
年长的仆从无奈,只得问清楚事情帮他回事。
巴图此时气消了些,知道候在门外的是个药铺的掌柜,心里一愣。
“叫他进来。”
“是,老爷。”
不多时进来一个人,瘦高的个子,穿着皮袍,戴着顶羊皮帽,手心不停搓动着,堆了一脸的谄笑,就连巴图这样惯于媚上的主儿看着都直腻歪。
“什么事啊?”巴图端着奶子茶,轻轻吹着,爱答不理地问道。
“嘿嘿,小人给大老爷请安。”那人先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