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2/22页)
诺玛虽然戴着手术口罩,依然无法遮掩脸上此刻泛起的笑容。布里松,气得都快要疯掉了,愤愤地伸出一根手指着费斯坦。
“你们全都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年轻人,现在请您离开这里,让我们安静地工作!”教授讲完之后转过身,连看都没有看劳伦一眼。
探员布拉姆把手铐戴上,然后挽着年轻的女神经科医生的手臂往外面走,布里松紧跟在他们后面。
“至少,我们还可以说,”格拉雷利把电极接头安回到阿瑟的手腕上,接着说,“这可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夜晚啊。”
手术室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仪器运转时的嗡嗡声音。麻醉剂顺着静脉注射的导管往下流,一直流到了阿瑟的血管里。格拉雷利检查了一下病人血液里的含氧量,然后向费斯坦示意,手术终于可以开始了。
劳伦进了探员埃里克·布拉姆那辆没有警方标志的车里,而布里松则坐到了穿着制服的警察车上。来到加利福尼亚大街路口的时候,两辆车分道扬镳。布里松回去圣佩德罗信使医院继续值班。他打算等到天亮以后再去警察局录口供。
“他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是吗?”探员问道。
“他现在也还是一样很危险。”劳伦坐在汽车后座上回答。
“那这个布里松在这里面又起了什么作用呢?”
“倒也不是布里松把他撞到了橱窗里面,不过可以这么说,布里松的无能使得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了。”
“那么也就是说,您救了这个人的命喽?”
“当您把我逮捕的时候,我正打算给他做手术。”
“您一直都会为您的病人做这种事情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嗯,总是想着要救病人,是的;把病人从另外一家医院里面掳走带出来,不会。”
“您为了一个陌生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探员接着说,“这一点,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这不正是您每一天在做的事情吗?为了陌生的人甘于冒险。”
“是没错,不过,我是一名警察。”
“而我,是一名医生……”
汽车驶进了唐人街,劳伦请求警官打开车窗,尽管这真的不符合规程,但他还是答应了,今天晚上,他实在是已经受够了这些所谓的规程。
“那个家伙真的很令人反感,可是我别无选择,您能理解吗?”
劳伦没有回答,她把头靠在了车窗玻璃上,呼吸着现在已经吹到这个城市东部的海风。
“我喜欢这一块地方,甚于其他全部。”她说道。
“如果换一个场合的话,我或许能带您去尝一尝天底下最好吃的烤鸭呢。”
“您说的是‘唐氏兄弟’酒楼吗?”
“您还挺熟悉这一块的啊?”
“那是我的‘饭堂’,嗯,应该说曾经是,我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空去那里了。”
“您担心吗?”
“我情愿现在跟他们一起,在那间手术室里,不过,费斯坦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所以,不,我其实没有理由感到担心。”
“您以前有没有试过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她笑了。
“您真的这么干了,就一个人?”探员继续说。
“是!”
车子停在了第七区的停车场上。探员布拉姆帮着劳伦下了车。两人一起走进警察局之后,他就把她移交给了在那里执勤的警官。
娜塔莉亚并不喜欢在晚上跟她的男朋友隔得那么远,可是从午夜12点到清晨6点这个时间段是可以计双倍工资的。再过三个月,她也可以退休了。她家那位脾气很臭的老伙计已经答应要带她出去转一圈,那可是她多年来一直梦想的奇幻旅行啊。等到今年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会一起飞去欧洲。她要在埃菲尔铁塔的下面跟他接吻,他们可以一起畅游巴黎,然后就去威尼斯,在神的见证下最终结合为一对永远的伴侣。只要心中有爱,何妨耐心等待。到时候也不会搞什么特殊的仪式,他们就只是简简单单地两个人一起去找一家小教堂就好,在那座城市里,像这样的小教堂至少也有十几个吧。
娜塔莉亚走进讯问室,抄下了劳伦·克莱恩的身份证号码,这是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据说她盗走了一辆救护车,还从一家医院里掳走了一位病人。
娜塔莉亚把她的记事本搁在了台面上。
“我干这一行也见过不少新奇古怪的事情,但您这一桩还真是前所未有呢。”她从电炉上拿下咖啡壶的时候如是说。
她久久地盯着劳伦。在30年的警察生涯里,她进行了那么多次问话,以至于现在她很快就能判断一个嫌犯是否在讲真话,甚至都用不了对方犯下罪行时所需的那么长时间。年轻的女住院医生决定好好配合,除了与保罗共谋这一点,其他就完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她承担了一切责任。就算上天让她再选择一次,她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也不会改变。
半个小时过去了,劳伦还在不停地讲述,而娜塔莉亚一直就那么听着,只是时不时会起身倒一点咖啡。
“我说的这些话,您一句也没有记下来啊。”劳伦终于发现了这个情况。
“我来这里不是为这个。明天早上会有一名警探过来办案。我建议您在把您刚才跟我讲的这一切告诉其他人之前,最好还是先耐心等一下您的律师吧。您的那位病人,他能活过来吗?”
“这个只有在动完手术以后才能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假如劳伦真的能够把他救活过来,娜塔莉亚在想,那或许就能够打消圣佩德罗信使医院的管理层对劳伦提起民事诉讼的念头。
“真的就没有办法让我出去一会儿,回医院完成那个手术吗?我发誓明天早上一定会到这里来报到。”
“首先得有一位法官来确定您要缴纳多少保证金才能取保候审。而这个,就算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恐怕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才会有法官前来处理,除非是您的那位同行愿意撤诉。”
“想都不要想。当初我们在大学里面的时候,他没能得手,现在逮到机会了,那还不报复个够啊。”
“你们以前认识?”
“在大学读四年级的时候,他是我的同桌,我当时也是受够了。”
“哦,他是越过界了吗?”
“有一天,他把手放到我的大腿上,我当场就翻了脸。”
“然后呢?”
“我能等律师在场的时候再跟您讲这个吗?”劳伦俏皮地说道,“那个时候是在上分子生物课,我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整个阶梯课室的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