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3/22页)

“记得当年还在上警察学校的时候,我也曾经把一个年轻的探员用手铐铐了起来,因为他很放肆地想要吻我,结果却被锁在他那辆车的车门把手上,挂了一整个晚上,好惨啊。”

“后来,您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了?”

“我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啦!”

娜塔莉亚对劳伦说抱歉,按照规章制度,她不得不把她关起来。劳伦看了看讯问室尽头那一间装着铁窗的小黑屋。

“今天晚上挺平静的!”娜塔莉亚继续说道,“我就留着铁门不关了。如果您听到有人走过来,就自己把门关上吧,否则,有麻烦的那个人就该是我了。在电炉下面那个抽屉里有咖啡,杯子和碟子在小壁橱里面。您最好不要干蠢事。”

劳伦对她表示感谢。娜塔莉亚离开房间,回办公室去了。她还要完成自己的夜班记录,在这上面留下那个年轻女子的身份信息,此人被逮捕并带到第七区警察分局的准确时间是凌晨4点35分。

“现在几点了?”费斯坦问。

“您累了?”诺玛回答。

“大半夜的被叫起来,现在又连续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术,我倒是看不出我哪里应该感到累了。”老外科医生嘟嘟囔囔地说。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对不对,我亲爱的诺玛?”麻醉师格拉雷利接过了话茬。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亲爱的同事?”费斯坦表示疑问。

“我一直在想,您那位得意门生是在哪里修炼来的那一套口才,那么特别。”

“按照您这个逻辑,我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您的学生到医院工作的时候,也跟您一样,讲话总是要带一点意大利口音?”

费斯坦在阿瑟的头盖骨上切开一个口子,安下了导流管。一瞬间,血液马上倒灌出来,流到了管子里面。脑部硬膜下的血块终于开始消肿了。然后,激光显微切割针准备就绪,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并处理出现状况并导致渗漏的那条血管了。神经导航系统的探针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前挪动。颅腔里的血管出现在监控器的显示屏上,看起来宛如一道道地下的暗流。到目前为止,在这个人类智能中心地带的奇妙“旅行”一切进展顺利。不过,在导航器“船头”的这一边和那一边,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灰白的小脑组织,就好像是一堆有无数道闪电划过的星云。一分钟又一分钟,探头硬是挤出一条道来,朝着终点一路向前。可是,在最终到达目标颅内血管之前,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娜塔莉亚听着上楼的脚步声就已经知道那是谁了。警探皮尔盖茨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头发乱糟糟,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灰头土脸,他把一个绑着栗色带子的白色小包摆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啊?”娜塔莉亚很好奇地问。

“一个男的,因为你不在他的床上就一直睡不着觉。”

“你这么想我啊?”

“不是想你,是你的呼吸,就像摇篮曲一样。”

“总有一天你能办到的,我敢肯定。”

“办到什么?”

“就是简简单单地承认,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

老警探一屁股坐到了娜塔莉亚的办公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拿了一根叼在嘴上。

“既然你当这份差也就还剩下几个月了,那我不妨破一破例,跟你分享一下我在多年丰富的现场调查经历中所取得的丰硕成果。在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之前,你必须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所有线索全部重组起来。具体到你这个案例,现在在你对面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矮矮胖胖的家伙,他离开纽约只为了跟你生活在一起;还是这个老好人,今天凌晨四点钟就从他的床,当然也是你的床上爬起来,开着车穿过整个空空荡荡的城市,去到某个地方停下来,为你买带馅的炸糕,尽管他自己由于胆固醇太高本来应该是离蛋糕店越远越好的——喏,这个袋子里装的就是甜心炸糕,他刚刚才摆到了你的台面上。现在,你还想要他为你提供一份证词笔录吗?”

“我还是更想要你跟我一起到教堂宣誓!”

娜塔莉亚一把从皮尔盖茨的唇间拿下了香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热吻。

“这还真是不赖呢,这个,你的调查有很大的进展!”退休探员继续说道,“你能把香烟还给我吗?”

“你这是在公共场所,禁止吸烟!”

“除了你跟我之外,我也没看见还有多少人哪。”

“这你就搞错了,2号牢房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呢。”

“她难道还会对香烟过敏?”

“人家是大夫!”

“你们把一个医生锁起来了?她犯了什么事啊?”

“这件事离奇得就跟一场梦一样,干这一行啊,我恐怕真是要看尽人间百态了呢。她偷了一辆救护车,然后把一个陷入昏迷的病人偷偷带出了……”

娜塔莉亚话都还没讲完,皮尔盖茨已经像弹弓一样弹了起来,直接奔着走廊冲了过去。

“乔治!”她喊了起来,“你已经退休了!”

然而,老警探并没有掉转头,而是直接拉开了那间讯问室的房门。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嘟囔着走进去关上了门。

“我想我们已经很接近了。”费斯坦转动着导航仪的把手。

麻醉师格拉雷利俯身去看他面前的监控器,然后马上增加了病人的输氧量。

“您那里有问题吗?”外科医生问。

“血液里的含氧量在下降,您先等一会儿,再给我几分钟。”

护士走向挂着输液瓶的吊钩,调了调静脉注射的剂量,然后检查了一下盖在阿瑟鼻子上的氧气面罩。

“一切正常。”她表示。

“看起来好像是稳定了。”格拉雷利的语气平静了一些。

“现在我能继续了吗?”费斯坦问。

“是的,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要插入第二根导流管了,血流得到处都是。”

阿瑟的血压下降了,显示在监控屏上的生命值数据倒还不至于令人感到不安,但却足以让麻醉师一直紧绷着心里的那根弦。尤其是病人血液中所含的气体成分分析结果更加应当引起注意。

“我们越早让他醒过来越好,他好像对这个麻醉剂的反应不是很好。”格拉雷利继续说道。

心电图机显示屏上的曲线又一次出现了异动,Q波19的形态并不是很理想。诺玛盯着这个小小的显示器,屏住了呼吸,然而绿色的生命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轨迹。

“好险啊,差一点点。”护士放下了手中抓着的心脏除颤仪电极板。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做一下超声波扫描比对。”费斯坦接着说,“唉,我们今天晚上还是缺了一个医生。可是,该死的,她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他们总不至于要把她扣留一整个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