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4/22页)
说到这里,费斯坦暗自发誓一定要亲自跟那个混蛋布里松做一个了断。
劳伦走到“铁笼子”最里面的板凳上坐下。皮尔盖茨拉开门,发现并没有上锁,禁不住笑了。他朝着旁边的小方桌走过去,拿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关于这间牢房门的事,我什么也不会说,而您嘛,我往咖啡里面放奶的事,您也就不要说了吧。我的胆固醇有点高,她如果知道我喝奶要不高兴的。”
“她并没有错啊!您的胆固醇,有多高?”
“您难道就没有留意到这间房子的‘装饰’风格有点特别吗?我到这里来可不是找您看病的。”
“至少,您还在坚持吃药吧?”
“那些药会影响我的食欲,而我可喜欢吃东西了。”
“您可以要求换一种药嘛。”
皮尔盖茨浏览了一下出警记录,本来应该由娜塔莉亚填写的口供部分却是一片空白。
“她应该是对您挺有好感的。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这样子啊,性情中人嘛!”
“您这是在说谁啊?”
“说的是我的老婆。就是她,忘了记下您的口供;同样还是她,忘了把您这间牢房的铁门关上。她年纪大了就总是心不在焉的,真荒唐。那么,您‘绑架’的那个病人又是谁啊?”
“他的名字好像是阿瑟·阿什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皮尔盖茨向空中摊开双手,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如果您问我对这事的看法,我想说的是,没有这么巧吧!”
“您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劳伦觉得很奇怪。
“他当年在我职业生涯的最后那几个月就差一点毁了我的名声,现在,您可别告诉我说您打算接过他的班,又要来毁掉我的退休生活,嗯?”
“您说的这一切,我怎么完全都听不懂。”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老警官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在哪里?”
“在旧金山纪念医院,神经外科手术室里,我本来此时此刻就应该在那里,而不是在这个警察局里浪费时间。之前,我曾经请求您的老婆放我回去,我跟她保证,一定在做完手术以后马上回到这里,可是她不答应。”
老警官站了起来,又往杯子里倒了一些咖啡。他把背对着劳伦,舀了一勺砂糖,放进了咖啡里面。
“可不就差这个了嘛!”他说话的嗓门有点大,却是为了盖过小勺在杯子里搅拌的声音,“她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了,我们已经订好了去巴黎的机票。我知道,对于你们两个来讲,这恐怕就好像是一场游戏,但是你们不能够把别人不当回事,可别再把我们这件大事给搅黄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啊,您这一路碎碎念,我是完全没听明白,所以,您能够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皮尔盖茨把一个装着咖啡的大口杯摆上台,然后推到了劳伦的面前。
“小心啊,挺烫的。喝了咖啡,我就带您走。”
“今天晚上,我已经给我身边的人造成了不少麻烦,您确定要……”
“我都已经退休四年了,您觉得现在他们还能对我干什么呢?就是这些家伙,当年把我的工作都搞没了!”
“那么,我真的可以回到那里去吗?”
“不仅固执,而且耳朵还不好使!”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您是医生,干您这一行,就是要救死扶伤,而我是个警察,提问题应该是我们的专长。在这里要说声抱歉,因为我不得不在下一次换班,也就是四个小时之内把您带回来。”
劳伦跟着这位警察来到了走廊里。娜塔莉亚抬起头,看着她的老伙计。
“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让‘笼子’的大门敞开着,这不,鸟儿就飞走了,亲爱的。”
“你是来搞笑的吗?”
“你不是总抱怨说我从来都不会这么做吗?好吧,今天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就过来接你,顺便把这个小姑娘带回来呗。”
皮尔盖茨为劳伦拉开了车门,然后绕到他那辆福特水星大侯爵的方向盘后面坐好。驾驶舱里飘着一股强烈的真皮味道。
“这新车闻起来是有点呛。我那辆老奥兹莫比尔今年冬天报废了,否则的话,您要是有机会听一听它的385匹马力发动机在引擎盖下轰鸣的声音,那才叫带劲呢。我还在干警察的时候,它陪着我追犯人拉风极了,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呢。”
“您喜欢老爷车?”
“也不是,咱们也就随便聊聊嘛。”
绵绵细雨在城市的上空蔓延开来,一连串雨珠打在挡风玻璃上,溅起的水花绽放如一幅美丽的油画。
“我知道我本没有权利向您提问题,可是,您为什么要把我从牢房里放出来呢?”
“您自己刚才也说了,您待在医院里,可是要比在我们警察局喝劣质咖啡有用得多啊。”
“您对于公用事业合理安排的敏感性这么强啊?”
“您难道更想要我把您带回到局子里面去吗?”
马路两边空空荡荡的人行道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那么您呢,”他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您对于责任和义务的敏感性很强吗?”
劳伦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望着窗户外面。
“我自己也是完全不明白。”
老警探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您别担心,我已经有两年没抽过烟了,就是叼在嘴里面嚼一嚼,感觉已经很满足了。”
“挺好的,这样您就能延长自己的寿命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更长的时间,可是总的来讲,不能继续工作,由于胆固醇太高而节食,再加上还要戒烟,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已经太漫长了。”
他把香烟扔出了窗外。劳伦伸手开动了雨刮器。
“您有没有试过,在跟某个陌生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特别良好?”
“当年我还很年轻,在曼哈顿的警察局里干活。有一天,一个女人跑到我这里来介绍自己,那时候我的办公室就紧挨着大门口,她说她刚刚被分配到调度室工作。那些年,我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巡逻的时候,对讲机里噼里啪啦响着的都是她的声音。我想办法让自己值班的时间跟她同步,那个时候,我真是对她着了迷。由于我平时不太容易见着她,后来渐渐地就会不管碰见谁,也不管犯的是多小的事,都要动手抓人,这样做仅仅就是为了能够带着犯人回警察局,然后当着她的面进行交接。她很快就留意到了我的这个‘小花招’,于是就提议下班跟我去喝一杯,免得我哪一天或许会因为街头转角的烟贩卖了一盒潮湿的火柴就把人家铐到局子里来。所以,我们就一起去了警察局后面的那个小咖啡厅,坐到了同一张台子上,然后,就是这个样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