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二致的抉择(第18/22页)

“你还记得我退休之前办的最后一个案子吗?”

“当然,就好像是刚刚发生一样!”她叹了口气。

皮尔盖茨开着车转上了吉尔利高速路,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这当然逃不过娜塔莉亚的眼睛。

“就是她吗?”

“差不多吧。”

“那个男的,就是他吗?”

“根据出警记录里面提到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至少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那就是,这两个古怪的家伙在如何突破重重障碍带人私自外出方面,有着同样了不起的天赋。”

皮尔盖茨容光焕发,他伸出手轻抚着女伴的大腿。

“我知道,你并不认为生活当中一些小的印记可以预示生命的轨迹,可是这个,你得承认,这已经不是什么小的印记了,简直就是一整团耀眼的焰火啊。命中注定,她甚至都没怎么跟他主动靠近,却始终还是跟他凑到了一起。”警官继续说道,“我感到特别震惊的是,似乎谁也没有告诉她,这个人曾经为她做过的一切。”

“还有,她也不知道,你曾经做过些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

“哦,最多也不过就是到卡梅尔那幢房子里去找到了她,并且把她带回医院而已,不,你说得对,你什么也没有做。而我现在当然也完全不是想要影射你,因为关于这起案件的档案早已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呀。”

“这个嘛,绝对跟我毫无关系!”

“也可能是吧,不过,我倒是搞卫生的时候在家里壁橱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么一份档案。”

皮尔盖茨摇开了车窗,叱责着一位没有在人行横道穿过马路的行人。

“你呢,跟那个小姑娘,你什么也没有说吧?”娜塔莉亚继续说道。

“话都到嘴边了,烧得我好心慌。”

“那你就没想办法灭灭火?”

“直觉告诉我,最好还是闭嘴吧。”

“你能偶尔把你的直觉借给我用一下吗?”

“要来干吗?”

水星滑进了警官和他女伴共同生活的那栋小屋的车库里。如向日葵般金黄色的太阳已经升起在旧金山港湾。要不了多久,它放出的光芒就将彻底驱散这清晨时分一直笼罩着金门大桥的雾霭。

躺在警察局牢房里的长凳子上,劳伦一直在想她怎么可以一夜之间就毁掉了自己成为神经内科医生的梦想,她可是为此没日没夜地拼命工作了整整七年啊。

嘉莉离开了羊毛地毯。克莱恩夫人的卧室不能进去,阳台的落地窗开了一半,它从底下钻了过去,嘴巴从阳台的护栏之间伸出,眼睛盯着一只紧贴着浪花掠过的海鸥,接着它用鼻子嗅了嗅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掉过头,回到客厅里去睡觉了。

费斯坦把话筒放回到架子上。刚才跟圣佩德罗信使医院负责人的谈话一如他事先预料的那样。他的这位医学同行将会要求布里松撤销诉讼,另外对救护车被“借用”的事情也不再追究,而至于他,虽然一度威胁对方说要召集一个医学委员会去审查他们的急诊室工作是否存在疏漏,但最终也不会再付诸实施了。

一辆的士在苏特大街的一家法式面包店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又带着保罗继续向“太平洋高地”社区的方向驶去。

车子停在了一幢建筑物旁边,这里住着一位热情得有点过了头的老太太。昨天晚上,就是她救了他最好朋友的命。莫里森小姐正在遛她的小狗巴布洛。保罗下了车,请她一起吃热乎乎的羊角面包,顺便把阿瑟的好消息告诉了她。

一位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重症监护室102病房。阿瑟还在熟睡。她换了血袋,里面装着阿瑟脑内血肿彻底消散流出的最后一点瘀血,病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她感到十分满意,于是在一张玫瑰色的纸上记下了相关的情况,然后把它夹到了阿瑟的病历里。

诺玛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费斯坦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起进了走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医院里面放任自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我有个主意。”他说,“我们一起去海边吃早餐吧,然后我们还可以在沙滩上打个盹。”

“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我昨天晚上已经完成任务了,白天可以休息一下。”

“那我得去告诉排班的人,我也要休息。”

“我刚刚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了。”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两位麻醉师,还有一个骨科医生正在里面热烈地谈话,看到教授纷纷点头打招呼。令诺玛没有想到的是,教授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臂,而是挽着她走进了电梯。

上午十点,一位警官走进牢房,叫醒了熟睡中的劳伦。布里松医生已经撤诉了,而圣佩德罗信使医院的管理层也表示不希望再去追究他们医院救护车被“借用”的事情。警方的拖车已经把她那辆凯旋车拖到了警察局的停车场里。所以,劳伦只需要结清拖车的相关费用,就可以重获自由,回自己家去了。

站在警察局前面的人行道上,劳伦被太阳烤得有点发晕。在她的周围,这一整座城市正在苏醒。然而,此时此刻,劳伦却觉得自己异常地孤独。她坐上凯旋车,重新驶到了前一天晚上走到一半却中途变道折返的回家路上。

“我可以去看他吗?”莫里森小姐跟保罗沿着过道往前走。

“我要是能看他了,马上就给您打电话。”

“您还是直接过来找我吧。”她紧紧拉住保罗的手臂,“我可以为他准备一盒油酥饼。您明天就来拿去带给他吧。”

萝丝回到自己家里,拿了阿瑟公寓的备用钥匙,然后去那边帮他浇花。她还真有点想这位邻居了。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巴布洛竟然也跟着她一道过去了。

诺玛和费斯坦教授一起躺在贝克湾白白的沙滩上。他握着她的手,望向天空高处盘旋的海鸥,只见它展开两个翅膀,在空中驾驭着上升的气流翱翔。

“你为什么事担心成这个样子?”诺玛问他。

“没什么。”费斯坦回答。

“你就算离开医院也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说去旅游啊,开研讨会啊,又或者是打理你那个花园啊,退休的人不都是这样生活的嘛,对不对?”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费斯坦转过身,非常认真地盯着诺玛看。

“你这是在数我脸上的皱纹吗?”她问道。

“你知道,我在神经外科干了40年,可不是为了最后修一修叶子花、剪一剪侧柏叶来过完这一辈子的。不过,你刚才讲的开研讨会和旅游,我倒是蛮感兴趣的,当然,前提是你得陪我一起去。”

“你竟然害怕退休到这种程度啊,竟然会跟我提出这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