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第十一章 论残忍(第35/53页)
福玻斯一路上从不偏离天空中央,然而到处有他的光芒[184]。
——克洛迪安
宛若太阳从天空把光芒和力量传播到宇宙的四面八方:
灵魂的另一部分散布到全身,一动一静完全遵照精神的意图和刺激[185]。
——柳克里希厄斯
有的人说有一个大灵魂,如同一个大身体,许多小灵魂都是从大灵魂中衍生的,然后又回到那里跟这个宇宙物质相结合,
上帝遍布星球大地,海洋空间,云天深处;不论大小牲畜、野兽和人,在出生时汲取生命的精华,一切生命在变态以后都回到他那里,死亡是不存在的[186]。
——维吉尔
有的说这些小灵魂仅仅是回到那里,依附在那里;有的说它们是神圣物体生成的;有的说是由天使用火和空气创造的。有的说自古就有,有的说需要时才有。有的说是从月轮上来,回月轮上去。一般古人认为小灵魂跟其他自然物一样是代代相传的,品质与生成过程都相差无几,孩子跟父母相像就是这个道理,
父亲的美德随着生命遗传给你[187]。
勇敢和有美德的父亲生出勇敢的孩子[188]。
——贺拉斯
父亲遗传给孩子,不止是身体特征,还有脾气、表情和癖好:
为什么狮子的凶暴遗传给小狮子?狐狸的狡猾,鹿的疾驰都是由它们的父亲遗传的。祖传的恐惧使它们的肢体发颤;原因是每个物种都有一定的灵魂,随着身体成长[189]。
——柳克里希厄斯
这方面建立上帝的公正,父亲的缺点报应在孩子身上;同样,父辈的罪恶也在孩子的灵魂中得到反映,父辈的骄奢淫逸也感染到孩子。
还有人说,如果灵魂不是来自自然的衍续,而来自身体外的其他物体,它们会记起原始的本质,因为讨论、推理和记忆是它们的天然性能:
如果灵魂在出生时钻入体内,为什么我们对前世没有一点记忆?为什么我们过去的行为没有一点痕迹[190]?
——柳克里希厄斯
如果按照我们的意愿那样去发挥,应该认为灵魂在自然的纯洁状态时是非常聪明的,它们在进入肉体以前没有桎梏,我们也希望它们在摆脱肉体以后也是如此。以此来说,灵魂在肉体内时还是应该有记忆的,像柏拉图说的我们学到的东西其实只是对从前认识的东西的回忆。每个人从自身经验来看都知道这样说是错的。首先,我们学到的恰是我们回忆不起来的东西,如果记忆只起单纯的记忆作用,至少记忆还涉及到一些学习以外的东西。其次,灵魂处于纯洁状态时具有神圣的理解力,了解到的是实在的东西,学习到的东西是真正的学问,到了世上,如果教的是谎言和罪恶,学到的也是谎言和罪恶!这方面灵魂不能使用回忆,因为这种形象和观念从来没有在灵魂中存在过。这就是说,肉体的桎措窒息了原始的性能,并使它们全部消亡,这种说法首先与另一种信念是背道而驰的。那种信念承认原始性能的力量是那么强大,人在今生中运用得那么出色,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这种神圣性在过去是存在的,在今后也是不朽的:
如果灵魂的功能遭到彻底破坏,以致对过去没有一点回忆,我的意见是这种状态离死亡也不远了[191]。
——柳克里希厄斯
此外,应该在这里,在我们的体内,而不是其他地方,去考虑灵魂的力量和效果;其他什么完美性都是虚的和无益的。灵魂的不朽性应该在目前的状态下得到承认和体现,也只有这样对人的一生才是有价值的。但是因而否定灵魂的禀性和威力,剥夺它的神功,在它处于肉体的桎梏下萎靡不振、无可奈何时,而对它作出评论,贬得永世不见天日,这是不公正的。考虑到这段时间非常短促,最短只有一两小时,最大不过一个世纪,对于无穷无尽来说只是一瞬间;以一瞬间来安排和决定不尽的未来,这也是不公正的。根据这么短暂的一生作出永生永世的赏罚,岂不是极大的失衡行为。
柏拉图为了弥补这个缺点,要让未来的赏罚不超过一百年,这跟目前的人的寿命是相适应的;我们也有一些基督徒主张给予时间限制的。
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在这方面的意见拥有信徒最多,他们认为灵魂的成长跟人间万物的成长遵循同样的条件,种种迹象表明,肉体能够接受灵魂时灵魂就出生了;灵魂的力量也像肉体的力量那样增长;童年时代幼弱,随着岁月强壮成熟,然后衰退,老迈,最后消亡,
我们觉得灵魂随着肉体诞生,跟肉体同时长大衰老[192]。
——柳克里希厄斯
他们看到灵魂也有各种情欲,因受折磨而激动,陷入厌倦和痛苦;也会感情变化,欢欣,消沉和颓唐;也会像胃或脚那样患病受伤;
我们看到人的精神也像病体那样,通过药物治疗得到痊愈和康复[193]。
——柳克里希厄斯
也会因不胜酒力而丧失神志,因发高烧而茫然失措;服了有的药昏迷不醒,服了有的药精神抖擞:
灵魂的本质必然是跟肉体相连的,因为肉体受到打击折磨,灵魂也感到打击折磨的痛苦[194]。
——柳克里希厄斯
人们看到,被病犬咬上一口,灵魂的全部功能会衰退和混乱;没有了果断思想,没有了傲气,没有了美德,没有了哲学决心,没有了力量积蓄,无法使灵魂免受事故之累;一条瘦狗的口水淌到苏格拉底的手掌上,他的智慧和旷世奇才都发生动摇,导致他的天禀聪颖全面崩溃。
灵魂的力量受到了打击……毒性发作使灵魂分崩离析[195]。
——柳克里希厄斯
他的灵魂对付毒素不比四岁孩童的灵魂更有抵抗力;如果把哲学比拟为人的话,毒素也会使哲学愤怒发疯;加图可以对死亡和命运不屑一顾,但是他受到疯狗的感染,患上了医生所说的恐水症,看到一面镜子或一潭水都会惊慌失措受不了:
毒性蔓延到四肢,来势凶猛,搅得灵魂慌慌张张,犹如劲风吹来,白沫浪花滚动在海滩上[196]。
——柳克里希厄斯
在这方面,哲学家倒使人得到了武装,去忍受所有其他意外事故;如果痛苦不堪忍受的话,也会面对不可避免的失败排斥一切感情;但是这种态度适合一颗有主见、有魄力、善于思考和推理的灵魂,但是当一位哲学家的灵魂变得疯疯癫癫、混乱失常时,就做不到这一点。在许多情况下,会产生一种过度的激动;灵魂在强烈刺激下会在身体的某一部分造成一个创伤,或者在胃部出现一种气体,使我们神志不清,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