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在前线(第40/57页)


“季拉丽西达的周刊和菩雷斯贝格的报纸都提到了你,口气也同样友好,中尉,”施瑞德上校指出。“但是你对它不会有多大兴趣,因为那大部分也只是起哄而已。其中有政治的理由。因为,归根到底我们奥地利人(不管是日尔曼人还是捷克人),如果跟匈牙利人相比,毕竟要……得多。你明白我的意思,中尉,对吧?这一切之中肯定有某种倾向。《廓姆诺晚间新闻》有一篇文章你也许会更感兴趣。他们断言你打算就在卡孔依太太的饭厅里强奸她,在吃午饭的时候,当着她丈夫的面。你用你的军刀威胁了她丈夫,强迫他用毛巾塞住他妻子的嘴巴,不让她叫喊。这是关于你的最新消息呢,中尉。”

上校笑了笑,又说:“当局没有履行他们的职责。这儿对于报刊的预防性检查也落到了匈牙利人手里。他们对我们为所欲为。我们的军官们得不到保护,不能免于这种猪猡样的匈牙利老百姓编辑的侮辱。只是由于我们严厉干预的结果,换句话说只是在师部军事法庭的一封电报的基础上,布达佩斯的检察院办公室才采取了必要的步骤,在上述各报编辑部人员里进行了逮捕。要受到最严重处分的是《廓姆诺晚间新闻》的编辑。他到死的那一天也会记住自己那《晚间新闻》的。师部军事法庭已经任命了作为你上级的我,听取案件中你这一方的申诉。同时它们已把本案的调查材料全部送来。要不是你那个倒霉的帅克,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跟他一起的还有个工兵,佛迪士卡。打过架他们把他带到了警卫室,在他身上找到了你写给卡孔依太太的信。你那帅克在审问时硬说那信不是你写的,而是他自己写的。可是把那信让他看,要他重抄一封,跟他的笔迹对照时,他却把信吞掉了。后来师部军事法庭又从团部办公室调去了你写的报告,以便跟帅克的笔迹对比。下面就是结果。”

上校一页页地翻开文件,提请中尉注意下面的一段:


被告帅克拒绝写让他听写的句子,宣称从那天晚上之后就忘记写字了。


“我的确不觉得帅克或那个工兵在师部军事法庭的交代有什么重要,中尉。他们俩硬说是个小玩笑,引起了误会。他们是遭到老百姓攻击,为了捍卫部队的荣誉才进行自卫的。从调查的过程我们可以确认,你那位帅克整个就是个狡猾的无赖。比如,按照报告的说法,问他为什么不坦白,他回答说:‘我的处境跟学院画家潘努什卡的仆人在几幅圣贞女玛利画的问题上一样。据说他私吞了几幅画。他无话可说,只说:“你们是要逼得我吐血不是?”’当然,我代表团部做到了以师军事法庭的名义要求当地所有的报纸刊登对这类污七八糟的文章的更正。更正今天就会登出,我希望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对已发生的事做出弥补——那都是那些匈牙利老百姓报纸王八蛋记者们的流氓行为的结果。

“我认为我已经把它弄好了:

“‘师部军事法庭N号文件,团部N号文件指出,当地报纸杂志有关所谓的N团人员的过分行为所刊载的文章毫无事实根据,从头至尾皆属捏造,对该报刊杂志的追究将导致对犯罪人员的严厉惩罚。’

“师部军事法庭在发给我团团部的报告中,”上校接下去说,“得出了结论: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着一套有组织的煽动,攻击从西斯莱妲尼亚或德兰士莱妲尼亚调来的部队。此事只须把我们这一地区上前线的人数和他们地区上前线的人数作一比较就可以明白。我告诉你吧,一个捷克士兵要比任何一大群匈牙利王八蛋都更合我的口味。我只需想起匈牙利人是如何在贝尔格莱德向我们的第二步兵营开枪的,就已经够了。第二步兵营的人并不知道是匈牙利人在开枪,于是对右翼的德意志能手开起火来。德意志能手弄糊涂了,又对跟他们平行的波斯尼亚团开起火来。那场面可就热闹了!那时候我正在旅部吃午饭。前一天我们还只能满足于火腿和罐头肉汤,可是那天我们却吃着正宗的鸡汤、大米肉片、小肉馅丸子和蛋花酒——头一天晚上我们在城里绞死了一个塞尔维亚酒商,我们的厨子在那家伙的酒窖里发现了三十年的陈年老窖。你可以想像大家是如何盼望着那顿午饭的。我们已经喝了汤,正在对付鸡肉,突然冲突发生了,响起了几声排炮。我们的炮兵丝毫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部队在对射,就开始向我们的战线开炮。一发炮弹落到了距旅部很近的地方。塞尔维亚人八成是认为我们这边爆发了兵变,又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开起火来,而且渡河向我方逼近。旅长被叫到了电话面前,师长为在旅部防区出现的流血事件大发雷霆。他说他得到军部的命令,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从左翼向塞尔维亚人发起进攻。我们部队是预备部队,必须立即停火。但是,在种情况下你怎么能希望停火?旅部交换台的电话说,他们跟任何地方都得不到任何联系。只有75团参谋部报告说,他们接到附近师部的命令,要他们‘稳住’,说是跟我们的师部无法联系,塞尔维亚人已经占领了212、226和327几个据点,需要一个营进行联络活动,提供跟师部之间的电话联系。我们把电话往师部转,但是联系已经断绝。因为此时塞尔维亚人已从两翼包抄到了我们后方,把我们的中心切割成了个三角形。三角形里的一切都停了摆:几个团、炮兵、一整列行李车、商店和野战医院。我在马鞍上过了整整两天,师长跟旅长都成了俘虏。一切都得怪匈牙利人,因为他们对我们第二营开了火。当然,你可以想像,他们是会把责任全推卸给我们团的。”

上校呸地吐了口唾沫:

“你自己一直明白,中尉,他们是怎么样精彩地利用了你在季拉丽西达那次小小的冒险的。”

路卡什中尉尴尬地咳了一声嗽。

“中尉,”上校用亲切的口气对他说,“把手放到心上,你跟卡孔依太太睡过几回觉?”

施瑞德上校今天心情非常地好。

“可别告诉我说你刚开始给她写信。我在你那年龄为了学几何学在爱尔蒌呆了三个礼拜。你应该明白我那三周是怎么只跟匈牙利女人睡觉,别的一概不干的。我每天换一个,年轻的,单身的,稍大的,结过婚的,只要她们来。我把她们一个一个弄得服服帖帖,到回团队时几乎连腿都抬不动了。叫我最费劲的是个律师的老婆。她让我领教了匈牙利女人的本领。在那过程里她咬我的鼻子,整夜不让我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