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上 雪飘飘(第16/22页)

陈烂头肆无忌惮地蹂躏着春香,低声吼叫着,犹如一头愤怒的野兽。

春香的下身在撕裂,难于忍受的疼痛和无边无际的恐惧浓雾般将她淹没,这个时候,春香生不如死,她的双手一次一次地在陈烂头的背上抓挠着,指甲里填满了陈烂头的皮肉。

……

第二天早上,李媚娘起床后,路过春香房门口时,发现春香的房门洞开。她听到了春香的呻吟。李媚娘皱了皱眉头说:“春香,猪牯走了你不起来把门关上,是不是干了一个晚上爽歪歪了?你们也是的,干就干嘛,还弄出那么大的响动,我都被你们吵死了!”其实,不止李媚娘听到了春香的哭喊和陈烂头肆无忌惮制造出来的响动。逍谣馆里的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猪牯在和春香干那种事情,所以没有在意。

春香还是在床上呻吟,根本就没有理会李媚娘的话。

李媚娘感觉到了什么,走进了春香的房间。春香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下身血肉模糊,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被子被扔在地上,桌子上放着两块大洋。李媚娘呆了,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把被子从地上抱起来,盖在了春香残花败柳的身上。

春香在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媚娘嘴角的那颗黑痣颤动着,咬着牙说:“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猪牯,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春香!”她把手放在春香的额头上,感觉到烧红的炭火般的灼热……

19

陈烂头进入唐镇消息不胫而走。唐镇人在过年祥和欢乐的气氛中产生了恐慌情绪。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纷纷去找游长水,要求他加强保卫工作,谁都担心会在某个晚上,陈烂头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家中,对他们的生命和财产造成无可挽会的危害。这让游长水十分头痛,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游长水把保安队长猪牯叫进了书房,没头没脸地痛骂了他一顿。骂完后,游长水又柔声细语地安抚了他一会,要求他做好本质工作。猪牯一直低着头站在游长水面前,大气不感出一口。猪牯心里此时在想什么,游长水一无所知。

游长水躲在镇公所里,连大门都不敢出,内心的恐惧感与日俱增。

相反的,经常和游长水一起吃喝玩乐的乡绅王秉顺却十分高调,在镇街上走来走去,逢人就告诉说不要害怕陈烂头,他准备出钱捐献给保安队,多买几条枪,保卫唐镇人的安全。王秉顺没有说谎,真的拿出一笔钱,捐献给了唐镇保安队,至于保安队有没有购进枪支弹药,镇民们不得而知。但是,王秉顺的声誉在唐镇迅速地提高,这让成天龟缩在镇公所的游长水相形见拙。

王秉顺还放出了风声,要在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请戏班来唐镇唱大戏,让这个春节热闹地收尾,唐镇人在恐慌中对元宵节充满了期待。可这个正月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就像谁也无法预料自己的生死一样。

20

三癞子在一个黄昏走在镇街上,有个人和他擦肩而过,他对这个人视而不见。那人在三癞子走过去后,站在那里使劲地呼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影。这个人就是寡妇余花裤。阳光洒在三癞子的背上,余花裤看到一种奇怪的虚光。穿着灰布长衫的三癞子身上竟然有股淡淡的腥臭味,这是余花裤在这个正月里最大的发现。余花裤为自己这个重大发现而吃惊。她呆呆地注视着三癞子的背影,灵魂出了窍,直到街旁的响起鞭炮的声音,才使她回到了唐镇光怪陆离的现实生活中。

余花裤路过猪肉铺时,郑马水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余花裤站在猪肉铺前,真想拿起一块猪肉逃走。她脑海里飞速地闪过郑马水和自己相好的那段时光,家里总是飘着猪肉的香味,可现在,虽然是过年,她和那几个像狼崽子般嗷嗷叫的孩子也没有那么痛快地吃过猪肉。余花裤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伤感,这个浑身猪臊味的男人能够和自己一直好下去,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也许是郑马水闻到了余花裤身上那股独特的骚狐狸味,他睁开了通红的眼睛。郑马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余花裤那鼓鼓囊囊的胸脯,然后才是她猪肚般的肥脸。郑马水的手摸到了刀把,使劲地把刀把抓在了手中,警惕地说:“余花裤,你想干什么!”

余花裤叹了口气说:“你不要怕,我不会抢你的猪肉,我不像你想像的那么泼赖,你也不要那样仇恨我,恨不得把我一刀捅了。”

郑马水把刀放在了案板上,也叹了口气说:“花裤,我知道你不容易,一个女人要拖扯几个孩子长大,可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我也有家,有孩子,我要养活他们,怪只怪我,当时一念之差迷上了你!唉!”

余花裤眼睛潮湿,可她笑了:“好了,郑马水,有你这番话,我也没有白和你好一场,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郑马水二话不说,抄起了刀,割了一块猪肉,用湿稻草捆扎好,递给了余花裤:“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吧,过个年也不容易,总得给孩子们好好吃一顿肉吧!”

余花裤低下了头:“我不要!”

郑马水说:“拿着吧,不会呀你任何回报的!你不要小看我了!”

余花裤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块沉甸甸的猪肉,轻声说:“你要是还想来,你就来吧,我也不要你如何的回报,我可以养活我的孩子,哪怕吃糠咽菜,我也要把他们抚养成人!”

郑马水听了她的话,呆了。

余花裤又轻声地说:“马水,从今往后,你要小心点三癞子,我看他很不正常,他身上有股腥臭味,就是宋画师身上的那种腥臭味。

郑马水狐疑地说:“你怎么知道三癞子身上有腥臭味?你又和他睡了?”

余花裤潮湿的眼睛里升起一股怒气,朝郑马水脸上吐了口唾沫:“郑马水,你是个活王八!我话放在这里了,你爱信不信!”

余花裤提着那块猪肉转身而去!

郑马水用油腻的手掌抹了一把脸,把手掌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嘴巴里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骚货!”

郑马水想,再没有人来买肉,就收摊了,今天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早上杀了一只猪,到现在还剩三分之一的猪肉。

三癞子来到了胡二嫂的家门口,打开了那个铁锁,进入了胡二嫂的家。胡二嫂坐在板凳上,朝他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三癞子心里一阵狂喜,难道胡二嫂的疯病好了?三癞子走近了胡二嫂,轻声问她:“二嫂,你饿了吗?”胡二嫂朝他点了点头。三癞子伸出手,摸了摸她干枯的头发:“二嫂,你别急,我马上去给你做饭。”胡二嫂又朝他点了点头。三癞子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心想,如果胡二嫂的疯病好了,他就不会希望那个白衣女人来找自己了,她的出现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三癞子就进厨房烧火做饭了。三癞子炒菜的时候,胡二嫂轻飘飘地走了进来,坐在了灶堂前,往灶堂里塞木柴,灶火映红了她发青的寡淡的脸,三癞子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血色,生命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