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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玉野的心中到底有什么鬼?当时的玉野做保险代理失败,行踪隐蔽。若只是事业受挫的话也用不着隐匿行踪。躲藏的原因一般是负债、欺诈、渎职之类,不过眼下无法弄清玉野究竟有没有这种情况。

自从姐夫遇害的案子步入迷宫、本部被解散、案子转变成非强制性调查之后,就只剩下那名矮个罗圈腿的刑警在一个人孜孜不倦地调查了。令人奇怪的是,在正式调查的阶段,警方并没怎么调查过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也许曾暗中调查过一两次,不过却没注意这个曾到公寓八号室来的玉野文雄。而玉野却小心得过了头,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失措。所以,他心怀的“鬼胎”一定不小。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肯定跟光和银行有关,此外还有这个普陀洛教团。隐藏在表层下的关系中一定有玉野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现在,玉野不知不觉间竟以教团本部干部的身份出现在了这里。这为玉野的秘密又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且,无论是在看到凶杀案发生的街道名和门牌号后,还是在看到“依田”的姓氏后,玉野脸上的表情都丝毫没有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不可能不知道“依田”遇害的那起凶杀案。

萩村绫子不是还让花店给依田家送去了写了假名的花吗?目前并不清楚那究竟是玉野的意图还是绫子自身的想法,即使是后者,她也不可能没把这件事告诉玉野。

还有,修二已明确告诉玉野,依田家就是自己的姐姐家,所以玉野应该已知道现在正在会面的画家就是依田德一郎的妻弟——可是玉野却毫无反应。这种漠不关心究竟是他的伪装,还是真实的情况呢?

“刚才所说的五岛列岛的事,”玉野并不在意修二的困惑,仍保持与刚才无异的表情淡淡地说,“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终究还是太辛苦,所以在去之前倘若能在这附近找一处类似的景色,或许可以先临时参考一下。”

“是啊。”修二现出如梦方醒的表情。

“虽然最好是去一趟五岛列岛,不过您毕竟也很忙,所以我想先就近找一处地方让您去看一看。”玉野说道。

“是哪里呢?”

“比如这儿的真鹤岬角。”玉野抬起左手,指了个方向,“您大概也知道吧,车站的东侧是半岛,那儿的海岸是悬崖峭壁。那里未必是最理想的地形,不过却与补陀洛山有神似之处。”

“这么说,之所以把普陀洛教团本部设在真鹤,也是因为这地形的缘故?”

“也有这个考虑。从教义上来说,把本部建在平原上并没有意义。我想,初代教主的设想大概也是建在隔海相望的真鹤岬角的绝壁上。只是由于真鹤岬角面积狭小,所以才把本部建在了这里。”

“原来如此。若是真鹤岬角的话我以前倒也曾去过一次,不过却不怎么记得了,那我就再去转转吧。”

“这样也行,不过我想最好还是在教团正式决定人选之后再去看。”玉野像是在提醒修二的轻率,“从岬角上望海没有意义。补陀洛国的地形特点是海中望山。您若真想去看岬角,最好是坐船从海上看。”

“这样啊。那儿有游船吗?”

“游船是有,但您若是去求一下渔船,估计别人也会帮忙。不过,如果想看到最理想的风景,教团方面也可以专门派船送你去。我们会派人陪同您,到时候您只需慢慢欣赏就是。而且教团方面也会及时为提供建议,比如角度之类。”

“明白了。那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决定下来?我这边随时都行。”

“是吗?”玉野稍微想了一下,“这个嘛,到时候我们再跟您联系。目前您已是一个有力的候选人。”

修二也点头表示理解。

谈话至此便中断下来。修二还想继续问玉野很多事。首先,玉野是如何变成这普陀洛教团的干部的?此前的保险代理失败与现在有什么关系?对姐夫被杀的事情,玉野抱有什么感想?在光和银行和普陀洛教的关联中,玉野扮演什么角色等……想问的事情一大堆,还有,萩村绫子现在何处?与此相关联的教团东京支部的事,以及原支行长高森之死,他也都想探听一下。

可是,这其中的无论哪一个都是重大问题,绝不可贸然说出来。眼下也无需着急。因为今后跟这个玉野还有交涉的机会,修二想到时候再慢慢打探也不迟。唐突地问起来无疑会招致失败。

玉野文雄扫了一眼手表。修二站起身来:“打扰您了。”

玉野也站了起来:“让您大老远地来一趟,非常抱歉。”

玉野一直送修二到入口处,修二能感到玉野落在他后背上的视线。他在想,若是把玉野在教团的事情告诉西东刑警,刑警该会是何种表情呢?

这时,有一群信徒模样的人从对面的建筑物里走了过来,大概有十四五人,年龄从三十来岁到五十岁不等,其中还有年逾六十的男人。修二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信徒。信徒们在教团本部里走动很正常。大概是小团体的集体参拜吧。

不过他们的神情却有些异样,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不快,看上去有些焦虑,似乎都怀着一股忧愁。

一般说来,新兴宗教的教徒都会很狂热。他们到本部参拜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神采飞扬。可是在修二看来,眼前的这群人却是心情沉重,了无生气。他们全都拖着沉重的脚步,对身后的寺院建筑根本就不屑一顾,当然也没有合手参拜,而是面朝地面径直朝正门走去。

修二望着他们,不禁回想起自己在来这儿的途中迎面错过的五六辆出租车。那几辆车全部都是空车。如此说来,这些人大概就是乘坐那些出租车从车站赶到本部的吧。当时自己的司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正嘟嘟囔囔地交谈着什么,声音并不高,神情消沉,没有言笑。

修二从他们身后走过。他们不光是气氛沉闷,似乎还夹带着某种愤怒。修二假装自己也是到这儿参拜的人,一面走一面缩短与他们的距离。不过他也不能逼得太近,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行。由于对方的声音很低,他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内容。

“宗务总长所说的事情可信吗?”只听其中的一人说道。由于眼前全都是后背,所以修二也弄不清究竟是哪一个人在说话。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先信他一次回去等着了。”另一个人说道。

“我还一直指望着呢。跟家人说了,跟亲戚朋友也都说了,还跟现在的房东都说好了,这个月底就给人家腾出来。房东说连随后入住的房客都找好了,所以要待都没法待了。事已至此,我只能先另找别的公寓了,这下可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