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9/11页)
5月5日 星期六
本杰明·卢夫斯最近一次旅行可以说是默默无闻地跟随杜里厄教授,傍晚时分出发,夜间到达,虽然在我们当中他只是一闪而过的亮光,却值得铭记在记忆里。可是,这里几乎没有人想起他……
由于卢夫斯只是一位大学生,还没有资格登上学术殿堂,他不在现场也没人在意,更没人感到不安,直到我和奥斯卡把旱獭藏在罗德里格兹原来住的客房里保护起来,为它准备好吃喝的东西后,才下楼来。根据他们的口味,认为我们“在房间里驯服旱獭这出戏”持续的时间有点长,无精打采的中老年男子想入非非进行含沙射影,待他们的兴趣一过,我萌生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就此开展一次调查研究。大家都嘲笑女服务生紧张的样子,迈克哥纳罕还自荐要帮她放松一下,可当我们最终发现尸体后,心怀鬼胎使坏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卢夫斯最后所处的地方,我周围的知识分子们是可以想到的,他们对这个奇幻空间有所耳闻,那些人似乎都来自另一个星球,生活就是在成套的组合设备里拉练肌腱,挥汗如雨:原来是一个健身房。
这么说来本杰明·卢夫斯是在进行体育锻炼?先不管这样一个词可能激起普通学人的反感,事实明摆着:根据他那相扑选手的身材,卢夫斯绝对是健身的新手。难道是他那五颜六色的奇装异服歪曲了我们对他真实计划的判断?实际上,进入健身房,只要更贴近一点看看眼前的画面,就能发现杜里厄的学生惊人的自我挑战:血肉之躯想要和动感单车融为一体。
人与车深情地拥抱在一起直躺在地上,如胶似漆,羞得我们差点扭头不敢正视一眼。大腿和车把勾搭,嘴巴与蹬板吻合,车座同胳膊纠缠,人机杂交的半圆展示,淫秽与迷幻兼容,玻璃眼球和闪亮的计程表盘眉来眼去。风流韵事甚至转向到第三方,因为安在强壮底盘上的一个哑铃架加入了人车交战的游戏。各种尺寸和重量的哑铃撒遍交欢大厅的地面,划船机前激情澎湃的欢腾雀跃历历在目,还有二头肌训练器和一部腹肌训练器在暗送秋波。场景见所未见,简直可以说有点性感,但那里却有一个水坑。
污黑的水坑包围着卢夫斯的头颅。分明是哑铃受虐狂的血腥场景。体育有害知识分子的健康在此得到证实。
但在这淫秽的画面里最令人惊讶的却是卢夫斯做动作时撕坏了的T恤衫所裸露的样子:上身没有胸毛,却有类似脂肪的东西,戴着一副G杯花边胸罩。
“乳罩,奇思妙想,”迈克哥纳罕分析道,“它聪明地掩饰了对人类的共情,设身处地为人类着想。我亲爱的伊娃,我以为,我们终于抓到了您要找的窃贼!”
这是灵魂的死亡,我们把该诅咒的情人们的灵魂分开,让卢夫斯到冷库去与罗德里格兹做伴。“让他们并肩躺在一起,这样也许可以得到点人间的温暖。”迈克哥纳罕建议道,这样也可以保全声誉。佩尔舒瓦为了有别于自己的直接竞争对手,他要求大家静默一分钟,惹得多洛雷斯大发雷霆,差点把苹果手机捣碎了。至于伊娃,她趁机收回自己被盗的内衣,那乳罩看样子被拉抻得令人恶心。最后,杜里厄教授为自己的学生致哀,悼词感人肺腑:
“就像华生在《黄色的面孔》中回忆的那样,‘福尔摩斯把没有目的地使用力气视为浪费精力,他能不花力气就不花力气,除非是为了达成某个职业上的目的。’因此,本杰明·卢夫斯灾难性的运动事例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教训,可以让我们重温福尔摩斯的金玉良言,从而实现精神的升华。”
“阿门,”多洛雷斯祈祷道。
“至于本杰明对女人内衣的嗜好,我承认在探案集中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阐明原因,恕我不发表任何评论。”
“我觉得这样做比较好,”伊娃肯定道。
“我只是要重提我的惊讶,女人哺育婴儿的性腺对男人竟有那么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我说的是没有遭到地球引力影响的坚挺的乳房。”
“那好吧,”多洛雷斯叹口气说,“您挺善于跟女人说话,您……”
听着杜里厄富有诗意的狂放讲话,同时为了继续演好我的角色,我挥洒了几滴眼泪,居然能引起诸位先生迫切的关注和两位女士充满杀机眼神的青睐。我们在一天之内已经死了两个人,但这事似乎还没有对我们的福迷们造成干扰……因为,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我们将引爆所有统计数据,也没有任何人会认为,瑞士高山牧场比纽约的布朗克斯街区更有危险……
伊娃·冯·格鲁伯笔记本
多洛雷斯的论文:有趣的巧合,多洛雷斯自从受到男性同行的冷落后转变成女权主义者。根据是对福尔摩斯的女仆感兴趣;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水平。
格鲁克的论文:自从他的罗宾妄想症发作后,这个侏儒又碳化了百分之九十(甚至更多,我客气了)。
奥斯卡的论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曾孙?不必发表评论侵害人的尊严。
简介卢夫斯:如此这般转转转三圈后没了……
5月5日 星期六
晚上缺乏光明,缺乏热量,但没有搬弄是非的嘀嘀咕咕,也没有斜眼看人的眼神。晴雨表预报天气:“阴沉,有风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处在一个四分五裂但执着痴迷的团队中,我一开始仿佛觉得是在度轻松休闲的周末呢。我饶有兴趣地观察,一些有教养的成年大脑如何能面对大批量的游戏而返老还童……而后我们遭遇大雪崩并得到两具死尸。
当时,卢夫斯迷恋文胸这件怪事掩饰了真相:一场大屠杀游戏千真万确早已开始。这一段经历还提醒我们,决不可轻信表面现象,经历之后,有一个教训对我们本来是极其有益的……但在这第二天晚上,还没有人意识到所有这一切。我们已经与世隔绝,已经死了两个人,而福迷们却若无其事,还在继续开学术讨论会,似乎除了夏洛克·福尔摩斯重要外,一切都微不足道……
至于我,经过一天的讨论会,我进行了反思,我越是听多了有关福尔摩斯的发言,就越觉得不靠谱。每个人似乎都在福尔摩斯身上投射自己的人格,自己的欲求。每个人都想把福尔摩斯据为己有,把自己看成是福尔摩斯回忆录的争风吃醋的看守,生怕别人夺走宝宝的监护权而活在痛苦之中……这是一种痴迷,迷住了他们心窍,放大了他们自己,成为他们生活的动力。
但是,也是这种痴迷正在把他们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