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25/64页)
不过,美影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虽然早在我预料之中,不过还真的一点收获都没有。搜查最重要的就是案发之后立刻采取行动,已经被警方搜索过的房间,没剩下多少具有价值的线索了……不过,我发现一件事。听说,静马的名字是用红色粗字麦克笔写在恐吓信上的,但我在屋里却连一支那样的笔都没看到。别所先生并未提及警方收押了这样的东西,和生有见过吗?”
“红色粗字麦克笔?夏菜她们或许知道什么才对……可是发生这种事之后,我想不会有人擅自拿走或丢掉春菜的东西才对。”
一方面感到困惑,一方面和生仍提出否定的意见。
“这么说来,或许是凶手离开时带走的吧。静马,你可以开心了。”
突然被美影这么一说,静马只能反问:“为什么?”
“麦克笔如果不是凶手的东西,就是凶手随意放进口袋之类的地方带走了;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显示凶手很可能曾站在春菜身边要她写下你的名字,或是模仿她的笔迹写下。”
“原来如此,所以我应该不是被春菜诅咒啰!”
尽管在和生面前也不好意思照美影说的露出太开心的表情,但静马内心其实还真高兴。明明就是将死之人,竟然会出现这种反应,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矛盾。
美影似乎看穿静马内心想法似地扑哧一笑,再次敦促和生:
“对了,接下来我想去风见塔看看,可以请你带我们去吗?”
5
被称为风见塔的欧式尖塔,位于宅邸建地的西南端,位置在从静马和美影住宿的西侧别馆,沿着水泥小径走约五十公尺即可抵达之处。这座塔是琴折家最高的一栋建筑物,大概有一般建筑的四层楼高吧。大理石制的露台就在相当于三楼高度的位置,朝村子的方向突出。
塔中各层楼都有好几个房间,当成临时客房使用,平常是没有人住的。主要的客房,就像静马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位于西边的别馆;若遇到西边别馆不够客人住的时候,才会使用塔里的房间。据说昨天举行春菜的告别式时,就暌违十年地使用了塔里的客房。不过平常都有定时清扫,因此除了些许霉味之外,和主屋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行人将窗户朝外打开,走上露台,来自山间的风吹在脸上力道强劲,看来此处正好是风通过的场所。靠在栏杆上眺望远方,可以看见遥远下方的村庄。沿着河川的几许平地上,星散着些许民宅;这样一看,这里果真是个又小又僻陋的村子啊。
朝更靠近手边一点的地方望去,可以在树丛间窥见龙之首。龙之渊和岩石地都被遮蔽看不见,只有龙之首从暗沉的枝叶之间探出头来。因为有一段距离,从这里望过去,龙之首大概只有食指指尖那么大,但若是将身体倚着栏杆固定住,试着用双手拿着望远镜观看,则连静马之前坐得很舒服的凹陷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这么做的话,别说头颅是否掉落,就算只是翻倒都能确认得了吧!拿着望远镜望向村庄时,就连行驶在村道上的轿车车种都能轻易判别。
“这里除了春菜之外,其他人也能随意进出吗?”
一头长发在落山风中随意飘扬,美影向和生这么询问着。
“因为视野很好,所以我和其他人偶尔也会来,毕竟塔并没有上锁。”
“须轻大人呢?守望村庄原本不是她的工作吗?”
“打从须轻大人卧病以来,就没来过这里了。原本她就不像春菜一样每天来,一个月大概只会来一到两次吧。”
“这么说来,与其说春菜来这里是出自义务或使命感,倒不如说她自己本来就喜欢来这里眺望远方啰?”
和生脸上顿时笼上一层阴霾。
“春菜从未离开过这个村子。虽然并没特别禁止,但每当提到这件事,外公就没好脸色,这也是事实。虽说也不是从这里就能看到村外的世界就是了,但她总是……”
从这里眺望出去的景色,就是春菜的全部。至今为止的十五年都是这样,而要是她还活着的话,此生也将永远如此了。
“要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话,倒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美影轻声这么说了之后,也不管风强劲地吹动水干的衣袖与下摆,径自环顾了周遭好一阵子。
“如果是从这座露台的话,在塔的掩蔽下看不见宅邸和庭院呢。反过来说,从宅邸和庭院也看不见露台。说得更清楚一点,凶手可以从这里眺望龙之首,不必担心被人从宅邸那边瞧见。我就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呢,就算当时再怎么早,凶手难道不担心被宅邸里的人看见吗,为何甘冒这样的危险,刻意从这里确认呢?原来如此。只是,进出这座塔时还是有可能被人看见,所以还是可以肯定凶手一定对龙之首有什么执着的原因……和生有没有什么想法?”
和生一脸抱歉地摇摇头。
“关于龙之首的事,我只在小时候听过一点而已……也没什么兴趣。”
“既然凶手都写出那种恐吓信了,一定有什么缘由才是。看来或许有必要针对传说的内容,再调查得更详细一点才行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对美影的结论,静马总觉得难以接受,于是提出反驳。“凶手一方面想嫁祸给我这个外来者,一方面却又将事件和传说扯上缘由,这不是等于直接暴露了凶手是与琴折家有关的人吗?”
“确实,这一点是很大的矛盾,关于这方面我也还没有答案。不只如此,还有那封信的事情也是难以理解呢。或许对凶手来说,比起合理性,信念问题更加重要吧!”
就在此时,露台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猎帽、身穿茶色高领衫和牛仔裤的年轻人。他的年纪约摸二十五、六岁吧,身高很高,脸色苍白,静马总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他。
“唷,你就是传说中的侦探吗?因为刚好看到你们走进塔里,我就猜应该是了。”
年轻人一边露出笑容,一边走近。不管怎么听,他的声音就是让人不舒服。
“您是?”
美影连眉毛都不挑一下地反问,青年便以刻意的手势取下帽子说:
“呀,久仰大名。我叫岩仓辰彦,三个月前起承蒙琴折家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