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天(第14/17页)
“说话人的语气稍微有点激动。”克罗威尔说。
“有些遗憾。”雷布思转向克拉克,“不过有这句话也已经够了。”
“足够了,”她认同道,“假如讲这句话的人是安德罗波夫……那他在和谁说话呢?肯定是阿克萨诺夫,对吧?”
“而你刚刚却把他放了。”
她缓缓点了点头,“不过我们还能把他弄来……他在这里定居。”
“这并不意味着领事馆不会把他赶走,让他飞回莫斯科去。”雷布思瞪着她,“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安德罗波夫肯定很乐意找个人在领事馆当内奸。这样,他就能知道国内什么情况。假如他们拷问他的话,那领事馆肯定会首先知道这件事。”
“意思是阿克萨诺夫是他的耳目吗?”克拉克点头表示同意,“说的也是。不过他还干别的什么了吗?”
“你是说他可能是刽子手吗?”雷布思考虑了一会儿,突然看到斯嘉丽·克罗威尔脸上有一滴泪珠。
“抱歉,”他向她道歉,“我知道接受诗人的死对你来说很不容易。”
“只要帮我找出害死亚历山大的凶手就好了。”她用手背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求求你们了,帮我把凶手找出来吧。”
“多亏了你,”他让她放心,“案子才有了新的进展。”他拿起那首诗的译文。“安德罗波夫当时听到这首诗后肯定大怒了。诗中说他贪婪,‘让人失望’,是那群‘混蛋’中的一员。”
“他很愤怒,巴不得诗人去死,”克拉克说,“但是,这就意味着是他害死诗人的吗?”
雷布思抬头凝视着她。“或许我们应该亲自拷问拷问他。”他说。
西沃恩·克拉克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给德里克·斯塔尔讲清楚整件事的原委。之后他又抱怨了15分钟,说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然后才同意把谢尔盖·安德罗波夫带来审问。他们只好把那三名侦探赶出审讯室。他们三个带了一大堆东西来,现在不得不连东西搬走,因此抱怨个不停。
“怎么闻到一股前锋运动员护具上发出的味道呢?”斯塔尔评论道。
“不知道。”克拉克浅浅一笑,说道。她在刑事调查局办公室里碰到了古德耶尔。他也在那里抱怨,说自己被丢在西区警局没人管了。确实,克罗威尔一个电话把克拉克叫上车,而当时古德耶尔仍然在楼道里和同事聊天呢。尽管如此,她看着他一脸的怒气,一字一顿地送给他四个字:习惯就好。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返回托菲肯了,打算再次穿上那身警服。
他们派了一辆巡逻车去加里东尼亚宾馆。40分钟后车子回来了,把他们要的人带来了。只见谢尔盖一脸的不高兴。当时将近8点钟,天色已经黑了,越来越冷。
“我有权请律师吗?”这是谢尔盖·安德罗波夫问的第一个问题。
“你觉得有必要吗?”斯塔尔反驳道。他借来一个CD播放机,正用手指敲打着机子。
安德罗波夫考虑了一下斯塔尔的问题,然后脱下外套,将它放在椅背上,坐了下来。克拉克坐在斯塔尔旁边,面前摆着笔记本和手机。她希望雷布思——他在外面的车子里——能保持安静。
“克拉克探员,可以开始了吧。”斯塔尔说着,双手合十。
“安德罗波夫先生,”她开始说话了,“今早我跟鲍里斯·阿克萨诺夫谈过了。”
“是吗?”
“我们谈到了苏格兰诗歌图书馆的诵读会……你当时也在场吧?”
“是他告诉你的吗?”
“先生,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你了。”她停顿了一下,“我们已经知道你早在莫斯科就认识亚历山大·托多罗夫,而且你俩关系并不好……”
“我再问问,谁告诉你这个的?”
克拉克没理会他这个问题。“你和阿克萨诺夫先生一起去了朗诵会,然后坐在那里听诗人即兴朗诵的一首新作。”克拉克打开译文。“无情的食欲……贪婪得不知道满足……这群混蛋……这可不是什么友好之辞,对吧?”
“那只是一首诗。”
“但是,他是针对你创作的,安德罗波夫先生。你难道不是‘日丹诺夫之子’吗?”
“我和其他几千人一样都是。”安德罗波夫讪讪地笑了一下,目光闪烁着。
“顺便说一句,”克拉克说,“我一开始就应该表达一下同情的……”
“同情什么?”安德罗波夫眼睛一眯,变模糊了。
“你的意思是同情卡弗蒂吗?”他似乎不在乎克拉克的策略,“他死不了的。”
“那你们肯定值得庆祝一番了。”
“她问这些到底想干吗呢?”安德罗波夫转而问斯塔尔,但是克拉克却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能不能先听听这个?”恰好这个时候,斯塔尔摁下了播放键。只听见托多罗夫诵读会结束时会场一片嘈杂声。大家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评论当晚的演出,准备饮料和食物……然后冒出一句俄语来。
“安德罗波夫先生,你能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吗?”克拉克问道。斯塔尔也顺手摁了暂停键。
“听不出。”
“你确定吗?斯塔尔探长重播一遍怎么样呢……”
“看看,你这是想干吗?”
“安德罗波夫先生,爱丁堡有取证设施。他们在语音模式识别方面已经取得了不少成就……”
“我才不在乎这个呢。”
“你在乎,因为录音带里是你的声音。你跟鲍里斯·阿克萨诺夫说想让诗人亚历山大·托多罗夫去死,因为他当时羞辱了你,而且反对你所支持的一切。”她停顿了一下,“第二天晚上,他就没命了。”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安德罗波夫这次笑得更大声了,还持续了好长时间,“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去杀的他?难道我会变戏法,从宾馆的酒吧脱身吗?还是说我催眠了那位经济部部长,让他竟然没发现我不见了?”
“其他人可以替你干掉他。”斯塔尔冷冷地说。
“哦,那你得费劲证实你的话了。因为这根本不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朗诵会呢?”克拉克问。安德罗波夫瞪着她,觉得自己回答也无妨,于是就开口了。
“鲍里斯跟我说他前几个星期去过一场,引发了我的兴趣。我之前从来没在公众场合看到亚历山大朗诵诗歌。”
“我觉得阿克萨诺夫先生不像是爱好诗歌的人啊。”
安德罗波夫耸耸肩,“或许是领事馆让他去的。”
“他们为什么要让他去呢?”
“为了证实亚历山大在爱丁堡到底有多么讨人嫌。”安德罗波夫有些坐立不安,“亚历山大·托多罗夫是一名十足的异端分子,他就是靠异端思想活着的,掏空西方世界软心肠自由主义者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