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天(第13/17页)

“你的英语说得不错,还带了一点当地口音。”

“我娶了位爱丁堡妻子,在这里待了快5年了。”他吸了几口烟,冲着天花板吐气。

“她也是位诗歌迷吗?”阿克萨诺夫瞪着克拉克。“是吗?”她提示了一句。

“她喜欢看书……大部分都是小说。”

“这么说只有你自己喜欢诗歌喽?”他耸耸肩,一声没吭。“最近读过谢默斯·希尼的作品吗?罗伯特·伯恩斯的呢?”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因为好几个星期前有人在诗歌朗诵会上见过你两次。或许是因为你喜欢亚历山大·托多罗夫的缘故?”

“大家都说他是俄国最伟大的诗人。”

“你怎么看?”阿克萨诺夫耸耸肩,看了看烟头。“你买他最近出的一本书了吗?”

“这不关你的事。”

“你还记得那部作品的名字吗?”

“我没必要和你谈这个。”

“阿克萨诺夫先生,我在调查两起谋杀案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俄国人生气了。然而,这时门开了。古德耶尔拿着两瓶饮料进来了。

“黑咖啡,加了双份糖。”他说着,将一瓶放到阿克萨诺夫面前。“这瓶是牛奶咖啡,无糖。”他将那个泡沫塑料杯子递给了克拉克。她点头表示感谢,稍微歪了歪头。古德耶尔明白她什么意思,于是走到远处墙那边,背靠在那里,双臂交叉胸前。阿克萨诺夫踩熄烟头,打算再点一支。

她告诉他,“你第二次去诗歌朗诵会时是带着谢尔盖·安德罗波夫去的,对吗?”

“我有吗?”

“据目击证人所述。”他再次用力耸耸肩,同时噘了噘嘴角。“你是说你没带他去吗?”克拉克问。

“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竭力隐瞒什么。托多罗夫先生遇害当晚是你值班吗?”

“我不记得了。”

“我只不过想让你回忆一周多之前发生的事。”

“我有时候晚上上班,有时候不上。”

“安德罗波夫在宾馆房间。他在酒吧开了个会……”

“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

“阿克萨诺夫先生,你为什么去参加那些诗歌朗诵会呢?”克拉克轻轻问,“是安德罗波夫让你去的吗?他让你带他去的吗?”

“假如我做错了什么的话,直接起诉我吧。”

“你真想这样吗?”

“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手里举着第二支烟,有点发抖。

“你还记得诗歌图书馆的那场朗诵会吗?”克拉克问道,声音很低很平静,“录制那场朗诵会的人呢,记得不?他也被害死了。”

“我那天一晚上都待在宾馆。”

她不太明白他的话。“加里东尼亚宾馆吗?”她猜测道。

“格伦伊格尔斯宾馆,”他纠正了她的话,“火灾当晚。”

“事实上火灾是清晨发生的。”

“晚上也好……白天也罢……我都在格伦伊格尔斯宾馆待着。”

“好吧,”她说,纳闷他怎么突然这么紧张。“你给谁当司机呢——安德罗波夫还是斯塔豪维?”

“都是。他们一起出去了。我当时一直待在宾馆。”

“你老是重复这句话。”

“我说的是事实。”

“托多罗夫先生去世当晚,你不记得你上班没有吗?”

“不记得。”

“阿克萨诺夫先生,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认为不管杀害托多罗夫的凶手是谁,当时那个人肯定开着车……”

“我和他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真受不了你这些问题了!”

“是吗?”

“你问的问题不仅不合理,还让人无法接受。”

“抽完了吗?”大约沉默了15秒钟她问。他眉头一皱。“你的香烟,”她指着说,“你刚点着。”

这个俄国佬盯着烟灰缸,只见那根刚掐掉的烟头差不多大部分都熄灭了。

克拉克安排了一辆巡逻车,将阿克萨诺夫送到昆斯费里路那边,然后返回走廊,朝古德耶尔走去。当时他正和其他两位警员聊天呢。然而,还没走到他跟前,她的手机响了。她不认识那个号码。

“喂?”她说,然后转身背对着古德耶尔和他的那些同事。

“克拉克探员吗?”

“你好,克罗威尔博士。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哦?”

“我本来想可能需要请你来帮我做一下翻译,结果是一场虚惊。你有事吗?”

“我刚刚听了听那张CD。”

“还在费力搞那首新诗吗?”

“一开始是的……不过后来我却听完了整盘带子。”

“和我一样。”克拉克承认道,回想起她和雷布思在车里度过的那段时间……

“最后那个地方,”克罗威尔说,“事实上,在朗诵会和问答部分结束之后……”

“怎么了?”

“麦克风里传来一阵交谈声。”

“这个我记得——诗人不是在自言自语吗?”

“我也以为是这样,而且很难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然而,事实上那不是亚历山大的声音。”

“那是谁的?”

“不知道。”

“但他说的是俄语,对吧?”

“对,确定是俄语。我播放了好几遍,终于搞清楚那个人当时在说什么了。”

克拉克又想起查尔斯·里奥丹将他的麦克风对着在场观众,请他们谈看法的情景。“那个人当时说了什么呢?”她问。

“大概意思是,我真希望他死掉。”

克拉克一听惊呆了,“你再给我重复一遍好吗?”

四十一

雷布思和克拉克约好在克罗威尔办公室见面。他们一起听了听那张CD。

“听着不像是阿克萨诺夫的声音。”克拉克说。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她接电话时有点怒气冲冲。听得出来是卡勒姆·斯通探长打来的。

“你之前想和我谈谈是吧?”他问。

“我晚些时候再打给你。”她挂断电话,缓缓摇摇头,意思是让雷布思放心,没什么大事。他要求斯嘉丽把录音带相关部分再播放一遍。

“我敢打赌说这句话的那个人是安德罗波夫。”他听完后说。他靠在椅子上,两个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两手握在一起,全神贯注地听着录音带,似乎一点都不受身旁斯嘉丽·克罗威尔的影响。她在CD播放器旁边不到3英尺的地方,秀发挡住了脸庞。

“你确定听清楚那句话了吗?”克拉克问斯嘉丽。

“我确定。”克罗威尔说。她又重复了一遍俄语原话。那句话写在克拉克手里的那个便笺簿上,还是那本便笺簿,上面写着已经翻译好的那首诗。

“‘我希望他死掉’,对吗?”雷布思核实了一遍,“而不是,‘我想让他死’或者‘我打算杀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