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麻烦就没有生意(第11/17页)
“如果你打算做他的保镖,估计由我来支付你部分的酬劳了,对吗?估计。我这种圈子里的人没法面面俱到。他已经成年了,他乐意与谁交往是他自己的事。举例来说,女人的事。一个漂亮姑娘难道不应该为自己从五百万美元中分一杯羹吗?没有这种道理。”
我说:“我认为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而我却以为你不知道?”
他微微一笑,有气无力。“你等在这里要告诉亨特里斯小姐什么事——已经发生的一件事?”
他再度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听着,达尔莫斯,任何游戏都有许多规则。我的游戏规则就是在娱乐场所的利润上,因为我需要赢下一切。是什么让我心狠手辣?”
我把一支新的香烟放在手指上转动,试图用两根手指将它绕着玻璃杯转一圈。“谁说你心狠手辣的?我听到有关你的评价都是最好的。”
马蒂·埃斯特尔点点头,无精打采地一乐。“我有许多消息来源,”他平静地说。“当我在一个人身上押了五万块时,我将倾向于多打探一些他的消息。吉特雇了一个名叫阿波加斯特的人做些调查工作。阿波加斯特今天在他的办公室遇害了——凶器是一把点二二口径手枪。这也许跟吉特的生意无关。不过,你今天去那儿时,后面有个尾巴。你没有向警方报告。这些足以让你我交朋友了吗?”
我舔了舔杯沿,点点头道:“似乎是可以。”
“从现在起,别再骚扰哈里特了,行吗?”
“好的。”
“那么我们相互理解了吧。”
“是的。”
“很好,我要走了。把鲁格枪还给他,毕夫。”
礼帽男走来,啪的一声把手枪扔在我手上,力气大得足以打断骨头。
“还不走?”埃斯特尔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问。
“我想我还要待一会儿。等到霍金斯上来向我再要十块钱。”
埃斯特尔咧嘴一笑。毕夫走在他身前,一脸木然地来到门口,打开门。埃斯特尔走出了房间。门关上。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嗅着檀香木行将消散的香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四下环顾。
有人疯了。我疯了。大家都疯了。大家凑在一起一团乱麻。马蒂·埃斯特尔,正如他所说的,他没有动机谋杀任何人,因为那么做他赚到钱的计划铁定泡汤。即便他有杀人动机,那个白蜡鼻子和弗里斯基似乎都不像他会挑选来执行任务的人。警方已经把我列入黑名单了,我的二十块经费已经花了一半,我没有足够的资本去雪茄吧台讨价还价了。
我喝完了酒,放下杯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抽了第三支烟,看看手表,耸耸肩头,感觉一阵恶心。套房里的内侧门关着。我迈步走向其中一间,小吉特今天下午肯定从里面偷偷摸摸地走出来过。打开门,瞧见一间刷成象牙白和玫瑰灰的卧室。一张巨大的双人床,上面盖着织花锦缎,床脚没有竖板。内嵌梳妆台自带面板灯,化妆品在上面熠熠生辉。灯亮着。门口边上一张桌子上的小台灯也亮着。靠近梳妆台的一扇门里露出了浴室幽幽的绿色瓷砖。
我走上前,向内探视一番。镀铬,一间玻璃淋浴房,绣着首字母的毛巾挂在架子上,玻璃搁板上放着香水,浴缸底下放着浴盐,一切都那么精致整齐。亨特里斯小姐干得不错。我希望她是自己付的房租。其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喜欢这样。
我朝客厅方向往回走,在门口处停下,再一次愉快地打量着四周,这时我发现了一些本该在一踏入房间时就注意到的东西。实际上,我注意到了空气中刺鼻的火药味,还没有完全消散。接着,我又发现了其他事。
床被人挪动过了,床头靠在了壁橱门的边缘,橱门没有关紧。是床的分量撑住了橱门不让它崩开。我走过去查看橱门崩开的原因。我的步伐缓慢,几乎走到一半,我才发现自己手上正握着把枪。
我身子紧贴着橱门,没有动静。我靠在边上,用脚猛地踢开了床,缓缓后退。
一个巨大的身躯向我袭来,我赶紧向后退去一大步,以防不测。接着几乎是毫无预兆,他现身了——几乎是斜刺里滚了出来。我又使劲顶住门,使他维持现状,观察着此人。
他仍然身材魁梧、一头金发,仍然穿着一身粗糙的便服,开领衬衫上围了一条围巾。不过这次他的脸色不再红润。
我再次退后,他从橱门后滚了出来,翻滚了几下,仿佛在冲浪的游泳者,砰的一声撞在地板上,几乎是平躺着,双眼还在注视着我。床头台灯在他的脑袋上闪着光。他那件粗糙的便服上——大约在心脏的位置——有一个烧焦了的污迹,四周黏黏糊糊。所以他终究是拿不到那五百万了。谁也拿不到一分钱,马蒂·埃斯特尔拿不到他的五万块了,因为年轻的杰拉尔德先生死了。
我回头向他藏身的壁橱望去。此时橱门大敞着。架子上吊着不少衣服,女式的漂亮衣服。他刚才一直靠在这堆衣服之中,可能双手举起,胸口顶着一把枪。接着,有人开枪杀死了他,无论是谁干的,这个人动作还不够迅速、力气也不够大,没能把橱门关上。又或者那个人惊慌失措下,随手拖过床来顶住门,便溜之大吉了。
地板上有东西闪闪发亮。我捡起一看,一把小型自动手枪,点二五口径,女式手枪,枪柄内嵌纯银和象牙镂花。我把手枪放在口袋里。感觉这也是一件搞笑的事。
我没有碰他。他和约翰·D·阿波加斯特一样,毫无生机。我留着那扇橱门敞开着,四下倾听,然后快步穿过房间走进客厅,关上了卧室房门,最后照我以前的习惯,仍旧抹去了把手上的指纹。
门锁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咔嗒声。霍金斯又折回来了,来看看我为何迟迟不出来。他用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进门时,我正在倒一杯酒。
他完全走进房间后,双脚牢牢地定住了,冷冷地扫视我。
“我看见马蒂·埃斯特尔和那小子走了,”他说。“你还没出来,所以我上来看看。我要——”
“你要对客人的安全负责,”我说。
“是的。我要对客人的安全负责。你不能待在这里了,伙计。那位住在这儿的女士不在家时,不行。”
“可马蒂·埃斯特尔和那小子却可以。”
他向我凑近了些,眼神中露出鄙夷的神色。可能他一直带着这种神情,但我直到现在才明显地注意到了。
“你不想我找茬吧,对吗?”他问我。
“不,大家都别多管闲事。喝一杯。”
“这不是你的酒。”
“亨特里斯小姐送给我一瓶。我们是朋友。马蒂·埃斯特尔和我是朋友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不想交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