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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碰巧啦。歌啊,唱的歌是一样的。我也不记得全部的歌词,可是隐居老爷把它记在本子上了。什么把小孩放进炉灶里烧啊、佛陀怎样的,实在是够恐怖的歌。噢噢,吓死人了。”
老爷子歪斜着嘴巴。
“那么老板,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孩子十几年问,丝毫都没有成长吗?所以才会一直在那座山里唱着同样的歌,不断地徘徊?”
“那不可能是这个世上的生物。”
“哎呀,真恐怖……”
雪绘蹙起眉头。
那种荒唐事——虽然我最近经常遭遇这类的荒唐事——不可能有吧?
“不,老板,歌的话两三下就可以学会了。像是《竹笼眼》[注>,全日本的小孩都会唱。那首歌一定也是那样的。狐狸妖怪之类的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现身。那一定是活生生的人。”
注:日本著名童谣,也是一种儿童游戏。歌词为:“竹笼眼、竹笼眼,笼中的鸟
“呃,我也想要这么想。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笹原老爷也一定感到相当困扰吧。”
明明没人劝酒,老爷子却自行倒酒喝了起来。
那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的话……
就轮到京极堂出场了。
我悄悄地想。
可是,不管等上多久,黑衣祈祷师就是不回来。
用完晚膳后,睡魔侵袭了我。
至于妻子们,打开的话匣子似乎关不起来,聊个没完。
这是暌违多年的旅行,我能够了解她们兴奋的心情。我拜托老爷子在另一个房间铺床,关上纸门,独自躺下。妻子们的话音很快地与流水音融合在一起,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那一天,京极堂终究没有回来。几何时何时放天飞,黎明夜,鹤与龟,滑一跤,背面的正面是……谁?”
翌日我起得非常晚。
连梦也没做,整晚酣睡,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了。
妻子们早已起身,用完早饭,泡了好几次温泉了。妻子一看到我的脸就笑说“都浮肿了”。只被雪绘一个人看见还无所谓,但京极堂夫人也在场,睡过头有点丢脸。
“京极堂有联络吗?”我立刻转移话题。
夫人也不禁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回答:“没有呢,看这片大雪,又不是八甲田山[注>,不晓得走丢到哪里去了……”
注:八甲田山为日本青森县中部奥羽山脉的火山群。一九。二年发生了一场惨剧,青森步兵第五连队于八甲田山雪中行军,遭遇罕见的暴风雪,二一〇人当中冻死了一九七人。
“雪?下雪了吗?”
打开拉窗一看,窗夕卜是一片雪白。
伦敦堂店东的忧虑似乎成真了。
“啊……下成这样也不可能进行工作了。京极堂的运气也真背,他的怪癖要了他的命。看这情况,搞不好真的遇难了。”
“哎哟,快别说了,真不吉利。你这不是让千鹤子姐更担心吗?”
雪绘一面沏茶,一面责备我不当的发言。
“哦,可是应该不要紧吧。”
我毫无根据。
雪也没有要歇止的样子。
京极堂的夫人望向菌外,呢喃道:“话说看这样子,小敦他们也很为难吧。总不会真的兄妹俩一起遇难了吧?”
雪绘耳尖地听见,询问夫人:“小敦是一早出发到这里的吗?”
看样子,京极堂的妹妹也来到附近了。这件事我并没有听说。
“我是这么听说的,但究竟如何就不清楚了。听说是有事要去深山穷谷里头的寺院。”
“距离汤本很远吗?”
“听说要在前往强罗的登山铁路途中的车站下车,然后步行约两小时还是三小时。虽说长得不像,但他们俩果然是兄妹,这种地方实在像极了……”
夫人又伤脑筋地笑了。
雪下个不停。
妻子们看样子似乎也无法外出观光了。
我把窗户拉开一条缝,擦拭玻璃窗上的雾气,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然后我总算成功地发呆了,但是这与在家里睡觉的状态毫无二致,完全不可能涌出任何作品的构思。这证明了我根本不是什么文豪。
此时。
我瞥见雪中有一条黑影。
是人影。
黑衣男子……
“是京极堂吗?”
“咦?”
妻子们靠到窗边来。
“那——不是。”京极堂夫人一眼就这么断定。“那是和尚哟,关口先生。”
“和尚?是吗?”
影子以稳健的动作一步步扎实地在险径上行走。
动作与白昼妖怪般的京极堂显然不同。而且来人戴着看似斗笠的东西,手中拿着长长的棒状物体。
“哦,是,是和尚呢。”
僧人似乎在雪中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斗笠上积满了雪。
“而且那里不是车站的方向吗?”
“是啊。”
就像雪绘说的,这人如果是京极堂的话,除非他选择了相当怪异的路线,平白绕了一大圈,否则应该会从反方向过来才对。僧人丝毫没有喘息不定的模样,保持相同的速度,通过旅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