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第9/23页)
“我不能确定。”托尼说。
“是啊。”
鲍比·安德斯问:“那个你以为是特克的人,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想。”
“那就是史蒂夫·亚当斯,伙计。你的车上有他的指纹,他把他那该死的手放在了你的车上,这就是间接证据。而你竟然从来没见过他。”
史蒂夫·亚当斯就是安德斯寄给他的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及肩长发,留着先知般的胡子。头发和胡子的变化都会很大。让托尼记忆模糊的那个特克比照片和现场的史蒂夫·亚当斯都更加普通。
也许史蒂夫·亚当斯的指纹是别的什么时候留在车上的,也许是他扮成加油站员工给他的车加油的时候留下的。
“想知道剩下三个人的身份吗?”安德斯的声音带了几分讥讽。
“当然。”
“有三个人想从一个旧车场偷车,跑了一个。这个史蒂夫·亚当斯的指纹出卖了他,而我一直想抓他。如果你能指认他的话,他们就会把他移交给我处置。”
后来,鲍比·安德斯再次打破了沉默:“要是目击者不合作的话,你怎么能取得证据呢?”
“我也想合作。”
他在登机口放下托尼,说:“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看这个案子不会有太大进展了。”
托尼·海斯廷斯在车窗外弯下腰,想跟他握握手。但鲍比·安德斯很快开走了。在飞机上,托尼确定了:那个戴黑框眼镜的人,就是特克。
四
苏珊·莫罗想去卫生间。她放下书稿,走上楼去。音乐声大得像是震动了整座房子。透过紧闭的书房门,她听到广告的声音。这就是美国的商业,一个泫然欲泣的男声向她的小女儿宣扬汽车和啤酒带来的乐趣。楼上,亨利听着《帕西法尔》。这段音乐气势恢宏,充满异域风情,如同异国的香水一般。
“罗西,去睡觉!”
追查凶手是托尼的故事里一个新的方向,是一个纠葛。苏珊很高兴看到这一点。她同情托尼无法指认特克的痛苦,那个场景让她尴尬,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思考着人们如何认出彼此。她分不清卖防风窗的人和邻居盖林,但却能在机场一眼认出艾琳,尽管她已经胖成了一个球。回到起居室,她再次把玛莎赶下书稿。阅读时,有另一股令她不快的潜流涌动,可能残留自一个被压抑的想法,也可能还是她长久以来不安的感觉。她希望这种不安能够消失。
夜行动物 15
托尼·海斯廷斯的状态很不好。昨天夜里3点,他试图分辨出打电话来的人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你是托尼·海斯廷斯对吧?”
“你是谁?”
“不是谁。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别人开始躲着他。他偶然听到同事们的谈话。杰克·爱坡比在办公室里说:“那件事过去得够久了。”茶水间里,他听到米拉·洛佩兹说:“他觉得自己需要特殊对待。”他的朋友们发现,过去他之所以在他们家里备受欢迎,是因为他的妻子气质出众,讨人喜欢。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没有劳拉,他完全是一片灰暗,在犹不在。学生们在他背后嘲笑他。女生们逃避着他的目光,紧盯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告他一状。他查阅了“贱民”的意思:那是印度低种姓的一群人,他们头上包着布和院子里的山羊锁在一起,在沙滩上捡拾破烂。
他们怪罪他,却不肯当面对他说。他们认为他在马尔科家的派对上就恢复了。他恢复得多么快啊。他就那么沉闷阴郁地走来走去,像是为上帝所选中了一样。你难道不怀疑他的故事吗?他为什么不反抗?
现在已经是3月了。他在办公室里对学生大吼:“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想投诉就尽管投诉好了。”那个学生是运动队里的,他的T恤上印着“24”。他的下巴很小,大眼睛里充满愤怒,除了头的两侧头发都掉光了。他一边大步迈出办公室,一边说:“你等着。”路易斯·吉尔曼走了进来,把判好的试卷交给他。她肯定听到了些什么,也可能一无所知。她说:“海斯廷斯先生,你还好吗?”
他说了句什么,她说:“我明白你的痛苦。你在接受心理治疗吗?”
“你是说看精神病医生?没人能理解我的痛苦,我也不需要研究生来指点我。”
哦,她很抱歉。但尽管不像听起来这么生气,托尼·海斯廷斯还是让她出去了。然后他感到一阵羞愧。虚张声势。可怜的路易斯·吉尔曼可能是唯一一个仍然喜欢他的学生了。他必须道歉。他赶紧跑出去找她。
他在咖啡店找到了她,说:“我道歉。刚才我太愚蠢了。”
“没关系,海斯廷斯先生。”那个高挑的女孩有一头小麦色的长发,松松地挽着,她的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她说:“我只想要你知道,只要有任何我能做的,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
她看着他,眼睛如海般湛蓝,满含着千言万语。他接受了她的邀请,边喝咖啡边进行了一次长长的闲谈。他允许自己对她讲起劳拉,注意到她脸上绽放的光芒,但只是继续讲述。她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感动。”
他说:“说说你自己。”
她谈起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他没有搭话,因为注意力不太集中。他问她为什么读研究生,她告诉了他。
在他听来,她的计划幼稚而愚蠢。他说:“世界爆炸的时候,你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