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4/6页)

说着,大腿挨了一脚。

老爷子的腿伸出被子踹他,“我哪儿就到死的时候了?”

听听,骂人的声音都没以前大了。

赵大壮心下叹气,嘴上顺着老爷子道,“爹你身子康健,我们知道的。”

老爷子阖上眼,翻过身去。

赵大壮心里酸酸胀胀的,给弟弟使眼色,两人默契的退了出去。

赵三壮揉了揉眼里的泪花,捂着嘴,压抑着声儿道,“大兄,你看到了吧,若是以前,早就扯开嗓门骂我们了,哪儿会好脾气的扭过身就算了啊。”

“爹想怎么做咱就依他吧。”

老村长快死了不知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白天怕传到老村长耳朵里没人聊,夜里回家关了门就不好说了。

而梨花怎么知道老村长时日无多的呢?还得从赵广昌的反常说起。

赵广昌学赵广安围着老太太转悠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梨花观察了他好几天,赵广昌在人前始终滴水不露。

但无利不起早,为了找到赵广昌性情转变的原因,一天夜里,她偷偷溜到大房外听夫妻俩的墙角。

这才知道赵广昌卧薪尝胆的原因。

老村长活不长了,他舍不得放弃族长之位,还想费尽心思钻营一回,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头上。

老太太救济过族里很多人,老村长不在了,她对谁当族长是有话语权的,赵广昌想得通透,挤掉赵广安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老太太就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他。

殊不知他的决心太大,导致老太太从开始看到他吓了一跳到面不改色,再到看都懒得看。

今晚,感觉老太太睡着了,梨花又悄悄溜到了大房的门外听了会儿墙角才回屋。

不曾想床上一阵翻来覆去的声响,老太太似乎还醒着。

“阿奶?”

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老太太听到梨花的声儿,轻轻问道,“你去哪儿了?”

“如厕去了。”

宁儿和李莹睡在另一头,梨花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钻进被窝,伸手替老太太拉了下被子,“阿奶怎么还没睡?”

“还不是你大伯母。”老太太早就想跟梨花发发牢骚了,谁知白天太忙,回家倒床就睡了,许是刚刚梨花出门没有把门关严实,冷风灌进来把她冷醒了。

之后再也睡不着了。

梨花抱住老太太,头枕在她的身上,懒洋洋问道,“大伯母怎么了?”

“她肚子大了,想借此偷懒,白天找你四奶奶说要来灶台帮忙,我没同意,你堂嫂也怀着身孕,人家挖泥从不懈怠,她凭什么偷懒?”

村里妇人怀孕后不会窝在家养胎,有些穷苦人家的妇人生了孩子的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她家条件好,元氏进门后没干过粗活,更别说怀孕了。

梨花问,“大伯母肚子疼吗?”

“谁知道?”老太太不关心元氏,哪怕她可能怀的是男孩。

说来也怪,老太太以前很看重这些的,否则最疼的也不会是老三和长孙。

去年以前,她疼梨花,但始终越不过长孙去,梨花生病那会,要不是老三闹死闹活,她都不会花钱医治。

自古以来,没有谁得了疯病还能好的,佟婆子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当时,她想劝老三算了,左右姑娘大了要嫁人,她们先瞒着王家那边,过几年梨花嫁到王家让王家花钱治。

但看儿子的阵仗不治好三娘不罢休,她不想和儿子起了隔阂,所以那些话她一直放在心上谁也没说,许是苍天有眼,几经波折,梨花的病治好了。

她这才注意这个孙女,遇事冷静,还有颗难得的孝心,逃荒出来,事事都想着自己,久而久之,她想不偏心都难。

老大曾说梨花给她灌了迷魂汤,说实话,她也曾怀疑过,但自从做那些梦后就不那么想了。

梦里饿殍遍野,偶尔有活着的人也痛不欲生,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在梦的最后看到梨花孤零零的躺在血渍斑斑的草堆上,一群汉子坐在边上啃咬她的手。

在家多水灵活泼的人,躺在那儿像死了似的,一想到孙女被那样对待,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尤其造成那种局面的还是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到底多狠心的人才会把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往火坑里推,梦的最后,她恨不得杀了那两人。

想到那些梦,老太太的神色冷淡下来,“我说了,她要是不能顺利产下孩子就滚出赵家,不信她这样还敢作妖。”

元氏刚怀孕时她就料到元氏不会安分,索性放了狠话。

“大伯母又不老实了?”

“仗着肚子大就想骑到我头上撒野,真是反了天了,真要把我惹急了,我非让你大伯休了她不可。”说到这,老太太弯了弯嘴角,“你大伯以前或许舍不得,但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肯定会听我的。”

难说,梨花心想。

赵广昌和元氏的情谊深厚,不是老太太三言两语就能拆散的,而且梨花从来没想过拆散他们。

与其让他们去祸害别人,绑在一起过日子不是挺好的?

她和老太太说,“大伯母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有些重活不干就不干吧,不为别的,看在没有出世的弟弟妹妹的份上也不能太严苛了。”

“哎。”老太太心里不是滋味,孙女就是太心软,所以总被大房的人欺负。

想到这,她又觉得赵广昌那人假惺惺的,明知她讨厌元氏,也不知道私下说说元氏。

“三娘,你是要当族长的,心肠太软可不行,看你四爷爷,去年舍不得得罪人,到头来自己吃了多少苦头。”

提到老村长,梨花问老太太,“堂叔说四爷爷怕是不行了,阿奶你看呢?”

老太太皱眉,“哪儿不行了?我看他身子骨硬朗着呢。”

“哦?”

“他要不行了,你堂叔他们肯定会在家陪他,既然没有 ,必然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而且我看你四奶奶的精神好得很,你四爷爷如果不好,她还有心思煮饭?”

之间好像没有必然的关联,梨花又问,“四爷爷是不是咳嗽得很厉害?”

“年纪大了,痰多,可不得使劲咳吗。”老太太不知道梨花怎么说起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二堂爷过世前就爱去地里看庄稼,四爷爷和他的情形差不多。”

老太太出门早,没看到小叔子路过山地时的表情,解释道,“兄弟两的性子不一样,你四爷爷是村长,走到哪儿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否则他和你四奶奶也不会攒下那些田地了。”

小叔子年轻时就是种地的好手,平日听说谁家的庄稼好,多远都会去看一看,然后跟人请教,老太太不觉得有什么。